第26章 歸零

冬夜，雪還在簌簌的下著。

“君姐，你想出去走走嗎？”

念君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輕飄飄的落在地面，窗臺，樹枝，車頂；卻如同有什么東西，輕輕掃過自己的心窩，落在柔軟的心臟上。

“好！”她對著窗外回了一句，一口熱氣呵在玻璃上，蒙住了倒映出來的兩個人影。

廣場在離家不遠處，念君說不要開車了，她穿厚一點，走過去就可以。可是明霆怕她太累，最后非要壓著她上了輪椅。

那是一個歐式建筑的廣場，整個廣場是一個扇形。東面有一個教堂，西面有一個雕塑噴泉。夜晚明黃的路燈，影影綽綽的照在廣場的路面上，偶爾有一些行人走過，又照下一些人影。

雖然冬日的夜晚冷到零下十幾度，但很多游客或者當地人，都喜歡在廣場散步。穿著厚實的羽絨服，鴨絨帽，手捧一杯熱氣騰騰的熱飲，坐在廣場邊的長椅上，三三兩兩的聊天，閑逛。

天氣冷，但看著卻覺得心熱了。

明霆推著念君到了廣場，她指了指那邊的咖啡屋。明霆知道她的意思，推著她過去，在建議窗口買了一杯卡布奇諾和一杯美式。

明霆只喝美式，因為他第一次喝咖啡，是跟著陳思予。陳思予說，真男人，就只能和什么都不加的純咖啡。明霆真信了！

念君抿了一小口，然后遞到明霆面前：“喏。”

明霆一愣，緊接著猛地扭頭：“我只喝美式。”

念君被他逗笑，捂著嘴說：“你真的相信我哥說的那句話嗎？他騙你的，他最愛喝的是拿鐵。他最討厭的就是美式，他嫌苦！”

明霆繼續愣著，呆呆望著念君。

念君看他愣愣的樣子，越發好笑。

她伸出戴著厚手套的右手，在明霆眼前直晃。

“明霆，江明霆！你傻了？”

明霆突然抓住她的手，撇開自己的臉。

“君姐，你剛才說了‘我哥’？”

“君姐，你不生思予哥的氣了？”

明霆笑的嘴角咧到耳根。

葉念君聽他說的，也怔住了。剛才脫口而出，她自己也沒注意。

的確，出事以后，她極少提到這個人，甚至之前提到她就立刻火氣上冒，不由自主的懟人。

是嗎？她不恨了嗎？或許，之前那也不是恨，是不甘心？

葉念君想的出神，忽然感覺手里又多了一層暖意。

低頭一看，兩個熱烘烘的蛋撻。

“你剛才一折騰，這個也忘了給你吃。出門前，我熱了一下，現在溫度應該剛好。”

蛋撻還沒入口，念君已經覺得嘴里冒起了甜味。

“光喝美式，肚子容易餓，這一個蛋撻給你吃。”

念君把另一個蛋撻遞給明霆。

明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來了。張嘴一口塞了進去，結果被燙了一嘴……

旁邊葉念君笑的直不起腰，明霆在旁邊燙的直跳腳，手里的咖啡都灑了一半。

其實，也并沒有很燙。就是，這樣做，葉念君會笑。他鬧，念君會哄他；她生氣，明霆會逗她。他們一直以來的模式，就是他鬧，她哄；她氣，他逗。

很多年后，這兩人才看清楚彼此之間，原來早就有這樣和友誼不一樣的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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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羅那，冬季試車快進入尾聲。

之前一切都很順利，按照之前陳思予的想法，每2-3天，測一個原型車的數據。然后用這個數據，放到模擬器上，測明年新車的數據。

今天本來應該是休息日，但是天空作美下起了中雨，賽道濕滑。Pascal高興死了，一大早電話叫醒陳思予來測試。他說好不容易等來低溫的雨水，一定不能錯過。

睡眼惺忪的段欣冉被陳思予拉上車，兩人冒著雨趕到了HB。

Pascal已經吩咐維修技師早早把車熱好，在P房里等著了。陳思予風塵仆仆趕到的時候，雨勢正好最大。

陳思予有點猶豫：“Pascal，這種天氣，你確定要出去測試？如果只是要濕地，等雨停了之后，直接上濕地也可以啊。”

Pascal搖頭：“Simon，你應該知道行進中的雨天數據，和僅僅是濕地的數據不一樣。雨天時，尤其是剎車屬于時冷時熱的狀態，因為雨水隨時會澆灌到剎車碟，進行降溫。但是如果僅僅只是濕地，其實和干地差別不大，只是濕地情況下剎車使用頻率更大而已。”

“現在測試，除了看配套的剎車碟能不能適應賽車載重，同時也要看對冷熱狀態切換的耐受度。”

陳思予想想也有道理，迅速換上賽車服就坐進座艙了。

“嗚，嗚，轟~~”方程式標志性的發動機嘶吼聲，帶著原型車駛入測試賽道。

雨勢很大，陳思予出去之后，幾乎看不清前面道路的情況，幸好是熟悉的賽道，否則安全很難保證。

通話器里，Pascal一直在報著各種數據，根據數據陳思予需要調整自己的駕駛方式。

雨天的數據，剎車一般都會調的比較。一是因為雨天本身車速會慢一些，二來雨天狀況下剎車不會一腳剎死，這樣容易在濕滑賽道上沖出去；一般采取分段剎車的方式，所以剎車軟一些對于車手來說安全系數更高一些。

進入8號彎，一個急轉下坡，坡度接近60度。平時如果是干地狀況，陳思宇全油過去也不在話下，但是今天是雨天，陳思予還是覺得安全為上，他提前點了剎車，降檔配低轉速。

Pascal看到監視屏的數據，立刻發出指令：“Simon，轉速太低了，測試不出數據。保持5000轉以上。”

陳思予內心猶豫，但他的職責就是聽從技術總監，進行賽車數據收集。他放下猶豫，立刻掛檔踩油，轉速迅速飆升至5200。

賽道有積水，濕滑明顯。陳思予握緊方向盤不斷修正，才能保證轉速不掉，幾乎是全油門下到坡底。

“唰！”

坡底一潭積水，在陳思予通過的時候全部濺起，水花沒過了整個車身。原型車劈水而過，Pascal看著監視屏上的數據非常滿意地笑了。

突然，耳機里傳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呲~~~~砰！”

監視屏上所有的數據都陡然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