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離開

冷雨蕭瑟，滬城已經入冬了。

今天，所有人都集中到機場。陳策和葉嵐送葉念君去英國做康復訓練。主要因為葉嵐不想離開葉念君，而在那邊她可以不耽誤工作也能照顧到；另一個也因為英國皇家醫院對這種撞擊型的運動損傷經驗豐富。

另一邊，是陳思予和段欣冉，他們目的地是西班牙。至于葉嵐怎么說服段祁成的，她沒告訴小乖。

“到了那邊，聽你思予哥的話，不要去跑野車，聽到嗎？我要是知道了，過去打斷你的腿！”

段祁成對女兒告別的話，別具一格。

段欣冉撇了一眼親爸，轉頭就投入周予霖的懷抱。“二爸，我走了，我會想你的，你有時間要去看我。”

周予霖一臉寵溺，揉了揉她的頭頂。

“好了，大姑娘了，不要這樣了。去跟你爸道個別。下次回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照顧好自己，也要照顧好思予。”

段欣冉平時沒心沒肺的，此時突然覺得鼻頭發酸，聽話的轉頭走向自己親爸。

陳思予遠遠望著葉念君，他不敢過去。

陳策過來跟他說，等安頓好葉念君，他會抽空去一次西班牙。兩個地方也不遠，讓他放心，念君他們會照顧好的。

陳思予和陳策擁抱了一下，就分別了。

人群中，沒見到江明霆。陳思予和江鶴說了一句：“江叔，明霆性子和小乖一樣跳脫，我和念君都不在，需要你們多上心了。”

江鶴點頭，沉聲回應：“放心吧，你自己的事情專心做好，看好小乖。明霆有我，還有他師傅呢。你的責任是什么，自己要想清楚，不要背包袱。”

陳思予頷首，和江鶴，章召海都一一握手擁抱了一下。

兩撥人走向不同的入口。從此，陳思予、葉念君、江明霆、段欣冉，這四個人的人生路，即將重新開辟一條岔路。彼此的岔路，互相交錯，或者平行，或者疊加。

葉嵐和陳策推著葉念君到了登機口等待，驀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陳叔，嵐姨。”

三個人聽到聲音，轉頭去看。剛才人群里沒見到的江明霆，竟然在這里！

“明霆？你怎么在這里？”陳策一臉茫然。

“我……”明霆抓了抓自己的雞窩頭，“我想來送送君姐，可是只送到外面我又不放心。索性，我買了機票，和你們一起去英國。”

……

葉嵐當即抓起手機，“俏俏，你家明霆去哪兒了？”

白俏俏一點不在意，“鬼知道這個小子去哪兒了，昨晚還和他說好了今天要送你們到機場，結果鬼影都沒見到。”

葉嵐扶額，“你就沒打個電話問問？”

白俏俏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君姐，你說得對，我得打個電話，看這個小子是不是闖禍了。”

雖然孩子都這么大了，但是在白俏俏的眼中，依然只有工作和老公，孩子就是個意外。葉嵐著實又體會了一把。

這邊電話掛掉，那邊電話響起。

江明霆接起電話，離開耳朵八丈遠。

“江明霆，你干嘛去了？是不是闖禍了，說好來送你哥哥姐姐，鬼影都見不著。你能不能長點心，懂事一點？”

呱噪地一頓數落結束，明霆才把電話拿近。但不是貼著耳朵，只是貼著話筒。

“媽，我買了機票，送君姐去英國。反正最近車隊沒事，我就當出去旅游了。”

對面好久沒聲音，明霆都想掛電話了。

“江明霆，冬測之前回來，知道了嗎？”那是章召海的聲音。

“嗯，師傅，知道了。我爸媽交給你了。”

最后一句，把陳策和葉嵐聽笑了。

江鶴和白俏俏的確是最不像父母的父母，當時奉子成婚，兩人高興地恨不得告知地球所有人。結果生下了娃，三天兩頭為了誰帶孩子，誰打游戲而吵架。這樣的模式持續到江明霆加入到少兒卡丁車訓練開始。

后來明霆都不愿意回家，訓練結束還要待在卡丁車館，所以他和段欣冉關系也比較要好，幾乎是吃住在一起。再大一些，轉到房車訓練，就幾乎和章召海在一起。和師傅的情分，的確比自己父母更深。

江鶴退役后，和段祁成一起組織青少年卡丁車錦標賽，白俏俏是賽事秘書；也幾乎是在國內東南西北飛來飛去。所以，在江明霆專練房車之后，他們就幾乎不管他了。他就和風馳車隊走南闖北。

上一輩的人當中，葉嵐和章召海的話江明霆是能聽進去的；而自己爸媽的話肯定是排在最后兩位的。

章召海望著機場的國際入口，若有所思。四個孩子小時候都是他做的卡丁車啟蒙，現在突然各奔東西，他突然有點不習慣了。

“成哥，念君要出國治療我可以理解，小乖你怎么也愿意放手讓她去那么遠？以前，要不是我們勸你，你連車都不讓她碰，生怕她受傷。這一下子跑那么遠，出了什么事你也趕不到。你還愿意放她出去？”

周予霖疑惑了好多天，段祁成會這么爽快地同意段欣冉出國。

“予霖，她在這里，天天修卡丁車你覺得是出路嗎？終身禁賽是我下的，但是我禁不住她的人生。我太嚴格，你太溫柔，但是都管不住她。出去開闊一下眼界也好，況且她跟著思予我也放心。”

“放她出去，也是對陶卿的交代。也許，出去了她會變成真正的小乖。”

段祁成略低沙啞的聲音，講述地事情帶著對過去懷念的厚重感。

章召海聽到他們的談話，默默地過來，拍了拍老隊友的肩膀。

“祁成，放心吧。他們都有自己的路，我們替他們點盞燈。累了，他們知道哪里是家會回來的。”

送行的人漸漸散去。空中前后起飛了兩架飛機，兩批人奔赴不同的人生。

葉念君看著自己略微恢復一些知覺的雙腿，有心酸，有不甘。

“念君，媽媽已經找好住處了，離皇家醫院不遠。Josh教授看過你的病歷，他說至少能保證恢復到90%的功能。”

葉嵐輕輕握住葉念君的手。自從上次，她告訴葉念君，陳思予拿到了試車手的合同之后。葉念君再次拒絕和她說話。

也就是這幾天，她小心翼翼的才能和葉念君說上幾句話。

“只是，康復訓練可能會很辛苦。如果，你……”

葉念君把手抽出來，轉頭看著窗外，厭厭地說：“你不用假惺惺的。你去關心你的好兒子吧，我一個廢人不需要你費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