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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好難受啊……

鮑勛?

之前不是說鮑勛被高柔私自放走,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了嗎?

怎么?還在這?

王肅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了!

他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下意識地便對著那枯瘦的老人,深深地、深深地躬下了身子,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和顫抖:

“晚……晚輩王肅……拜……拜見鮑公……”

鮑勛沒有動,依舊用那雙銳利如刀的眼睛盯著王肅,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滿了譏諷的弧度。

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兩塊石頭在摩擦,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威嚴:

“好威望,好煞氣,不愧是王司空的兒子,老夫如何敢受你的禮?”

他上下打量著王肅,那目光仿佛能剝開他華麗的官服,看到他內里那份虛榮與怯懦。

“數月不見,子雍倒是好生出息了。”鮑勛的聲音里充滿了嘲弄,“跑到詔獄興風作浪,朝廷的法度在你王家眼中已經廢了嗎?”

“不敢!晚輩萬萬不敢!”

王肅嚇得魂飛魄散,連連擺手,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是敢冒犯高柔,最多被人申飭一番。

可冒犯鮑勛……

鮑勛越獄之后整個尚書臺開心地跟過年一樣,王肅要是敢冒犯鮑勛,怕是明天上班左腳進門就要被打出去。

鮑勛看著他那副驚恐萬狀的樣子,臉上的譏諷之色更濃。

他再次冷笑一聲,聲音如同寒冰般刺骨:

“怎么不敢了?剛才不是好威風,要拿黃德和嗎?”

王肅真沒想到鮑勛言語間居然會為黃庸說話,他瞠目結舌,這才趕緊說道:

“晚輩剛剛查明,那……那黃庸,乃是蜀國奸細!

申儀說,是黃庸逼迫他散布假消息,意圖誤導我大魏用兵,晚輩這才急于將他抓捕歸案,以防不測啊!”

他心道說出實情,總能讓鮑勛理解自己的苦衷了吧?

誰知鮑勛聽了他的話,非但沒有息怒,反而爆發出一陣更加響亮、更加刺耳的大笑!

那笑聲,充滿了無盡的嘲諷和悲涼,在陰森的詔獄中回蕩不休!

“哈哈哈哈!蜀國奸細?!”鮑勛笑得前仰后合,枯瘦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仿佛隨時會散架,“好!好一個蜀國奸細!申儀這豬狗,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之前劉慈發動校事任意不法,他是小人,也就罷了,我還道天子以清流統校事,日后校事不再猖獗。

好啊,原來你們都是如此,申儀說,哦,申儀說,黃德和自己招認是蜀國的奸細是吧?”

他猛地止住笑聲,眼中寒光一閃,死死地盯住王肅:

“那好,我也承認!

我鮑勛也是諸葛亮的奸細!不止如此啊,我還是孫權的奸細。”

“不怕告訴你,我鮑勛,就是吳蜀兩國在大魏的最大奸細!”

他上前一步,逼近王肅,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怎么,我已經招認了,快來拿我去找孫資劉放領賞,再告訴天子,我鮑勛已經被你抓到了,這是好大的功勞,王景興有你這般好兒子,定然歡喜過分!

如何?!如何啊!”

鮑勛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生氣!

下獄之后,鮑勛一開始并不擔心,可后來發現曹丕真的要殺他,那些平日的朋友苦苦相勸都沒用,讓他頓時萬念俱灰,一時陷入了絕望。

直到后來,高柔來了。

患難見真情。

哪怕是前漢,私自放走囚犯的事情也大多集中在基層小吏處。

高柔一輩子辛苦做到九卿,卻敢冒著被夷三族的風險直接放走天子最恨的鮑勛,這是何等的氣魄。

鮑勛當日哭著不想走,不想因為自己連累高柔,高柔卻板著臉,親自動手將鮑勛打暈,等鮑勛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城外。

在城外的田莊中,那個叫黃庸的少年照顧了他兩天,并派人把鮑勛的家人全都接到城外與鮑勛匯合,還妥善的給他們安排好了住和食物,以躲避可能的追捕。

鮑勛一家對高柔的大義感恩戴德,也對黃庸這個細心懂事的年輕人非常滿意。

這些日子曹子桓病重,已經確定好天子和輔政大臣的人選,陳群裝都不裝了,直接派人把鮑勛一家接回來,只是暫時還不能公開,讓鮑勛自己低調點到處轉轉。

鮑勛聽說黃庸再次下獄,于是尋思來詔獄看看黃庸。

沒想到正好遇上王肅在這發癲,鮑勛想都沒想就迎了上去。

三公之中,唯一沒有出言救鮑勛的只有王朗(史實),鮑勛本來就心眼不大,經歷生死之后更是心眼極小,完全不想給王朗面子。

一點都不。

他猛地轉過身,一把從旁邊目瞪口呆的獄卒腰間,搶過了一根用來行刑的皮鞭!

那皮鞭粗長黝黑,沾染著不知多少囚犯的血污,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氣。

鮑勛高高地舉起了皮鞭雙目赤紅,怒視著王肅,仿佛下一刻就要將這飽含著憤怒與屈辱的鞭子狠狠地抽下去!

“豎子!朝廷怎么有你這般偏聽偏信,不分賢愚之人!”

鮑勛怒吼著,聲音嘶啞而充滿了力量,“區區黃門侍郎,就敢違反法度來詔獄鬧事,還不把九卿放在眼中!這是何人教你的!

王朗就是這么管教兒子?孫資劉放就是這樣管教屬下!

今日我便打死爾,我看誰敢來拿我鮑勛!”

王肅看著那高高揚起的皮鞭,看著鮑勛那副要吃人的模樣,只覺得兩腿發軟,腦中只有最后一個念頭。

跟這種老兒有甚好說的?

快跑,快跑!

王肅抱頭鼠竄,手下眾人也趕緊跟上,頃刻間逃得無影無蹤。

當然,王肅沒有放棄帶上申儀。

這個可惡的鮑勛,現在辱我又能如何?

只要軍情是正確的,這些老兒還不是……

他帶著申儀坐上馬車,心事重重又滿臉凝重地盯著他傷痕累累的臉,沉聲道:

“申儀,你告訴我,黃庸真的是這么對你說的嗎?”

“千真萬確啊!”申儀懺哭道,“我就是被他害得才成了這副模樣,現在怎么可能會騙明公,還請明公做主啊!”

王肅咬了咬牙,心道這種事情已經不是自己能處置的了,必須拉上更多、更有本事的人跟自己一起謀劃。

對了,這般軍事……

王肅也終于感覺到,事情牽扯軍事,不是自己一兩句話就能做主的。

得有人支持我,得有人助我謀劃,得有人……

“哼,我這么多的名士好友,難道都不知兵?

不可能,去把子元他們都叫來!”

眾多校事面面相覷,一時也是無語,又不敢反駁上官,也只能垂頭喪氣的趕緊聽令。

倒是有幾個機靈點的校事稍稍停下腳步,趁著王肅等人氣呼呼地出去,轉頭走到另一側的牢房。

前不久因為毆打黃庸入獄反省的劉慈正蹲在那,口中叼著一根茅草,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螞蟻打架。

“劉兄,你趕緊出去吧!”幾個校事圍著劉慈,認真地哀求,“再不出去,兄弟們快被這個王肅給折騰死了!”

以前劉慈當校事首領的時候各種克扣打罵下屬的事情也沒少干過,一開始他靠邊站還有不少人挺開心的。

可王肅倒是看不上那點東西,可他打心眼里也看不起校事這些蟲豸。

校事這么龐大的規模和眼線本來就需要大量的錢糧賞賜維持,他現在把這些全斷了,指望這些校事拿著一點點錢糧還必須如從前一樣耳聰目明偵測到海量的消息……

這不是做夢嗎?

劉慈依舊看著兩只螞蟻笨拙地苦戰,微微有些憐憫。

他伸手彈了彈,把兩只螞蟻彈開,又好整以暇地癱坐在骯臟的地上,無奈地道:

“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

王侍郎來了詔獄,也不來看我一眼,我還能再說什么?”

大家面面相覷,齊齊嘆了一聲,都對自己的未來感到絕望。

說實在的,一開始劉慈聽說王肅執掌校事的時候還有點害怕。

在大家的傳說中,王肅清流出身,二十多歲就已經是黃門侍郎,更是儒學、玄學雙絕,是絕對的大魏柱石、社稷的脊梁,要是識破了劉慈等人的算計那就糟糕了。

好在,事實證明劉慈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

王肅從小在父親的托庇下長大,論學問,十個劉慈綁在一起都不及王肅分毫,可論這為人處世的手段,王肅還是太年輕了。

申儀之事,這么多人想要立功都不敢出頭,王肅是哪來的勇氣覺得自己一定比洛陽眾人更有能力,又更……忠誠?

想到這,劉慈先是一陣冷笑,隨即又感覺一陣悲涼。

他認為王肅是個蠢不可及的孺子,可王肅再怎么跳,弄得一片大亂,折騰的也只是他們這些小吏。

至于朝廷……

嗨,朝廷的損傷那叫損傷嗎?

就算王肅折騰的再過分,只要他別失心瘋造反,靠著王朗頭號兒子的身份,他依舊是萬人敬仰的王公子,下面的人做不出事情他拍拍屁股走了,說不定可以去更高的位置上吃香喝辣,倒霉的只是他們這些小吏而已。

呵呵呵呵……

難受啊。

可難受怎么辦?

“想揍他不?”

“……”

“痛快點,想不想?”

“想……”

陰暗的牢房里,響起眾人弱弱的,又滿懷期待的聲音。

“想就好啊。”劉慈把拳頭捏的吱吱嘎嘎的響,“想就聽我的,做好準備,等過陣子,咱們在洛陽喧鬧一番,讓這些上官看看,少了咱們校事,他們就是一群瞎子。”

現在曹洪馬上就要得到輔政大臣的位置,可沒有兵權,這個輔政大臣終究還是瘸腿。

還是黃公子早想一步,正好公私兩便,為了大魏,這次非得讓王侍郎跌個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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