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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群儒之首!

夜幕降臨,黃權一人自斟自飲。

黃庸躡手躡腳地走過來,緩緩探出頭,用乖巧的聲音道:

“父親,孩兒回來了。”

黃權的筷子一停,隨即慢慢抬起頭,看見兒子那張熟悉卻消瘦的臉,明顯表情一滯。

但畢竟是經過夷陵大風大浪的人,在此之前已經有了足夠的訊息,黃權確信這都是兒子的謀劃,盡管兒子發動之前才通知自己的行為讓黃權不太滿意,但看著兒子步步謀劃如國手落子,這位劉備曾經的謀主在他鄉唯一的指望就是兒子能出息。

只要兒子能出息,這點小小的戲弄不算什么。

“坐。”他言簡意賅地說著,呷了一口酒,又把酒壇直接推到了兒子面前,“諸事了結?”

“還不曾。”黃庸如實回答,“不過已經聯絡了不少肯幫咱們的人,劉慈、曹洪、高柔還有夏侯玄、高堂隆……”

吧嗒。

黃權手上的酒杯直接摔在桌案上,滿臉驚恐地看著兒子。

“什么?這是……你之前不是在詔獄嗎?”

黃權之前按照兒子臨走時留下的囑托,飛快地聯系了徐庶和曹真。

徐庶好解釋,曹真是兒子什么時候認識的、怎么認識的,黃權真是毫無頭緒。

之后他稍稍謀算一番,再通過人打聽,判斷兒子應該是想要憑借曹洪和劉慈的勢力將郭表一家卷進來,進而把大局攪渾,為諸葛亮北伐爭取時間。

黃權來到曹魏之后為了避嫌已經很少過問軍事,但他懂諸葛亮。

他知道這位驚才絕艷的老友絕不會放棄高臥隆中時就立下的誓言,一旦時機成熟,一定會北伐,兒子應該也是預感到了這點,所以在攪動洛陽的渾水,想要有點參與感。

可萬萬沒想到兒子居然一股腦說出了這么一大串人,高柔……嗯,兒子能瞬間制住劉慈,高柔在詔獄里被兒子一頓忽悠拿住了也不是不可能,但高堂隆、夏侯玄是怎么回事,而且為什么沒有曹真?

黃庸笑嘻嘻地道:

“父親忘了孩兒這幾年一直在太學上學嗎?”

“不錯。”黃權一臉狐疑,“那跟高堂升平有什么關系?”

高堂隆這幾年一直在給曹叡當老師,也沒聽說兒子跟他有什么交情,這怎么就能摻和到一起了。

黃庸也不給父親打啞謎,笑道:

“孩兒在太學學問沒什么長進,但這些年一直對博士禮數甚恭,樂博士對孩兒非常關照,咳,當然了,對我不關照也不行,太學里實在沒什么像樣的人了。”

“嗯,繼續說……”

黃權元日還在勸兒子別去太學混了,自然對太學唯一有文化的老師樂詳很熟。

太學的博士和學生基本都是混子,樂詳對兒子器重也是無奈,畢竟兒子多少還有心向學,其他人完全是朽木還總是招惹是非。

“之前樂博士與高堂公一起參與了一樁大事……”

“啊。”黃權飛快地反應過來,脫口而出,“熹平石經!!”

熹平石刻是當年靈帝熹平四年于太學門外開展的一項規模宏大的正道大工程,以七經(魯詩、書、周易、春秋、公羊傳、儀禮、論語)刻石,歷時八年,共成46石,碑高一丈許,廣四尺,將眾多在傳抄過程中出現疏漏的儒家經典以官方版本的形式進行展示,這是所有儒學者心中的地標和心靈寄托,代表著儒學正道。

所有人站在一丈高的石碑面前,都能清楚地感覺到微言大義的震撼,并為自己是一個儒者感到自傲。

黑色幽默的是,這石碑完成于光和六年,第二年中平元年大漢發生了一點小變故,春天張角在河北掀起了一場小風波,冬天北宮伯玉在涼州鬧了點小矛盾。

之后,整個大漢開啟了震動模式,雒陽被戰火焚毀,石經這些東西自然也遭到嚴重的破壞,損毀地不成樣子。

黃初五年,曹丕終于想起來大魏沒個太學不太像樣,于是隨便弄了個太學,太學門口那堆石頭堆著總是不好看,于是曹丕也下詔讓各位大儒想想辦法修復它們。

當年熹平刻石完成時,曹魏如今的大儒樂詳、蘇林、高堂隆等人還都是蒙童、少年,他們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多人會站在這高大的石碑面前哭的淚流滿面。

可他們看著破敗的石碑,到處都是混子的太學時,眾儒生無不淚流滿面,卻又偏偏不敢哭出聲來。

在大魏哭你得想好后果,不是你想哭就能哭的。

任何一種觸及靈魂的深刻情感,都是從了解對方的痛苦開始。

一個優秀的掮客見得最多的不是弱小到輝煌,而是輝煌到崩壞,他最能理解這些人的感受,也能聽見隱藏在這些人平靜的外表下絕望和憤怒的嘶吼。

于是,從太學開門的那天開始,黃庸就乖乖去上學,風雨無阻。

大家都嘲笑黃庸,連黃權都覺得正常人閑的沒事去太學作甚,不是純純的消磨光陰?

樂詳雖然學問高明,但終究只是個博士,不是能主宰朝政的大員,討好這種人有啥用。

直到現在,黃權才終于感覺到了兒子的謀劃的深遠和恐怖。

試想一下,郁郁不得志天天守著一群混子耐性傳授學問的樂詳、謹小慎微保護學生的《禮》傳承人高堂隆在那堆代表儒道曾經輝煌的石堆前靜坐不語,而一個多謀善略的少年人在他們最唏噓的時候殷勤服侍在他們身邊,順帶給他們講講過去,談談未來。

這是怎樣的場面……

黃權依然不知道兒子到底說了什么,但兒子片刻之間能將校事的首領劉慈說的就地屈服,整整兩年的時間,這些大儒到底經歷了什么,與兒子一起談了什么、謀劃了什么,黃權想想都有點肝顫。

“原來……怪不得你敢說起平原王的事情。”黃權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敬畏之色。

高端的謊言總是真真假假的,黃庸跟曹叡未必說過話,可一定跟曹叡的授業恩師高堂隆仔細交流過,所以才有信心直接拿出平原王的招牌來招搖撞騙,被他選中的人也是精心挑選,

這幾年,兒子沒少下工夫,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謀劃這一切的。

身為人父,黃權來到洛陽之后一直與兒子朝夕相處,卻根本沒有察覺到兒子居然早早就在謀劃這么一大盤棋。

好大的……漩渦。

黃權面對面前傻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居然有種再次面對夷陵之戰的無助和錯愕。

“那……”黃權本來想問問曹真是怎么回事,可自己身為天下知名的謀士,居然完全猜不到兒子思路。

他一時有些無助,眼中怔怔地流下淚水。

黃庸見好好的居然把便宜老爹給說哭了,趕緊抱歉地道:

“父親莫怪孩兒孟浪,呃,還有什么,您盡管問,孩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黃權苦笑著輕輕搖了搖頭,一瞬間好像老了幾歲,看著兒子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他緩緩咧開嘴,長嘆道:

“若是……若是當日你在陛下身邊該多好……陛下最喜歡俊杰,常常感慨歲月匆匆人已漸老。

若是陛下還能年輕十歲,便是夷陵大敗,也未必不能抖擻精神,再戰一場。”

黃權說的陛下自然是劉備。

劉備一生多次戰敗,不知道多少次全軍覆沒,而夷陵之后,他終究再也沒有站起來。

投降曹魏之后,黃權從沒有討論過這件事,但哪怕在公開場合,黃權不避諱自稱與劉備是知己,只是私下很少再提起當年的種種。

黃庸知道黃權在想什么,跟徐庶一樣,黃權一定后悔,當時為什么沒有把兒子留在劉備身邊。

以兒子的本事,要說服劉備……

“我也做不到。”黃庸攤開手,誠實地道,“陛下之前多次失敗每次還能站起來,是因為有手足弟兄在自己身邊。

他失去手足的時候,已經跟之前不一樣,哪怕是法孝直活著,最多只能拖延片刻,怎能勸說陛下放棄復仇之事。

孩兒不擅長軍略,便是當日在陣,也未必能勝過陸議。”

“也是。”黃權點了點頭,表情更加落寞。

“但是。”黃庸話鋒一轉,年輕的臉上明顯露出了逼人的自信和瀟灑,“軍略我不太懂,政事卻略懂些。

這次坐牢收獲挺大,下次再進去的時候……”

“還進去?”黃權目瞪口呆,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詔獄又不是咱們黃家開的,你說進就進,說出來就出來?坐牢你還上癮了不成?

黃庸笑嘻嘻地點頭道:

“那當然,大家一起騙鞭杖可始終是交朋友的最好手段。

手足兄弟齊心,日后才能斷金,不然我一個人躲閃騰挪的威力終究有限。

這次進去,我也只是聽了個響,給高文惠一點心理建設的時間,下次才能爆出大熱鬧”

黃權狐疑地問道:

“這次又是誰?”

還沒說完,門外已經傳來了費叔的聲音:

“主人、少主,鄧賢來了。”

黃庸眉毛一挑,猛地一拍大腿:

“太好了費叔,此番定要好生招待招待這位老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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