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窮兇極惡的柳燕娘,努力掙扎著,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頹然癱倒在面前,那朱家少年震驚無比,抬起頭仔細(xì)觀察楊啟昇。
雙方目光相碰,他如觸電般渾身一抖,慌忙用手胡亂抹了把胸口上的鮮血,快步來到楊啟昇面前,雙膝跪倒:“枯松寨朱執(zhí)勉拜見三公子,多謝三公子救命之恩!”
他雖未見過楊啟昇,但從其年紀(jì)、武功、氣度,已然猜出身份。
“嗯。”楊啟昇點點頭,“朱云朗是你什么人?”
“是……是晚輩的大伯父。”
“哦,那你是朱云明的兒子。”楊啟昇讓他起身,“這女賊近兩年間做下許多兇案,十分猖獗,楊家早就發(fā)了‘三江五湖令’,讓各地的朋友留意著,一旦見著,格殺勿論,事后可提著她的人頭到三江城領(lǐng)取一門武功和五千兩銀子。你們枯松寨沒有接令么?
朱執(zhí)勉臉色“唰”地慘白!
他深知這位楊三公子武功蓋世,行事果決,莫說是他,便是祖父朱伯濤親至,也得客客氣氣!現(xiàn)在的寨主大伯朱云朗見了對方,還得執(zhí)晚輩禮。
“晚輩……晚輩是被這賤人迷了心竅!”他慌忙磕頭,“幸未鑄成大錯,求三公子開恩!”
“你不尊三江五湖令,偷偷收留她就是大錯!”
朱執(zhí)勉渾身一顫,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掄起巴掌“啪啪啪啪”連抽自己四個耳光,抽得兩頰紅腫,又用力在草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晚輩知錯!真的知錯了!懇請三公子看在我爺爺?shù)姆萆橡埼疫@次!”
楊啟昇不愿意跟他過多糾纏:“你回去找朱云朗,把這件事告訴他,讓他自行處置。”
“是!是!”朱執(zhí)勉如蒙大赦,抓起長劍,又神色復(fù)雜地看了眼癱軟在地、滿眼哀求的柳燕娘,狠狠啐了一口,轉(zhuǎn)身離去。
楊家已經(jīng)沒有盟主了,楊啟昇只是拿“三江五湖令”嚇唬他罷了,并沒打算把他怎么樣,只是三公子“兇名”在外,板著臉說話,把這孩子嚇得夠嗆。
待朱執(zhí)勉離去,楊啟昇抓起柳燕娘的腰帶,如提死物般穿林而行。
行了數(shù)十里,尋了處樹高林密的僻靜之地,將她丟在厚厚的細(xì)草枯葉上。
柳燕娘被海雷潮音掌力擊中,幾乎震碎了心脈,又被封了穴道,此刻四肢癱軟,口不能言,只能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死死盯著楊啟昇。
楊啟昇面無表情,伸手輕輕虛拍,隔空震開了她心肺之間的淤血。
“咳!咳咳咳——”
柳燕娘劇烈咳嗽,連吐數(shù)口黑血,臉色紅潤起來,終于能開口說話。
“你……你就是鼎鼎大名的楊家三公子嗎?”她強撐著一絲媚笑,聲音虛弱,“我與你無冤無仇,何苦要置我于死地呢?只要三公子容我活下去,以后奴家給三公子鋪床疊被,端茶倒水,每天晚上都給公子暖得香香的……”
她說著伸出手試圖抓摸楊啟昇的腳踝,怎奈真氣渙散,四肢乏力,手臂伸出一半便突然垂落。
楊啟昇視她如將死之人,根本不回答她的話,只問道:“說說那鬧海銀龍白縉。”
提起白縉,柳燕娘眼中又閃爍起希望的光芒:“三公子也知道我?guī)煾该矗俊?
楊啟昇抬腳踩在她的小腿上,“喀吧”一聲,將小腿骨骼踩斷:“我問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反問我。”
他聲音平靜,仿佛只是踩斷一根枯枝。
“啊——!”柳燕娘疼得嘶啞尖叫,渾身痙攣,冷汗瞬間浸透衣衫,顫聲道:“是是是!三公子想知道什么,小女子絕不敢隱瞞!”
“喀吧!”右小腿骨也被一腳踏碎!
“剛才已經(jīng)問你了,你還沒回答!”
柳燕娘雙腿盡斷,疼得幾乎昏死過去。
她早聽聞江南武林盟主楊天闕的三子武功高強,恩威并重,極有手段,把江南武林中人都給收拾得卑卑服服。
如今見了,看楊啟昇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眉目清秀,不像是個粗魯狠辣的,沒想到下手如此之重,趕忙把要勾引楊啟昇的心思也給收了,只好老老實實地回答。
原來,金光鼎的洞府就在夏枯山。
夏枯山東西走向,前峰在東邊偏南,名叫枯松嶺,高有百丈,朱家的枯松寨就在峰上;后峰在西邊偏北,叫冷月峰,高達(dá)千余丈。
兩峰相距一百五六十里,里面千溝萬壑,皆是大地褶皺,荊棘叢生,由于植被每年一枯,不僅人跡罕見,連動物也沒有多少。
根據(jù)柳燕娘所說,在冷月峰后崖峭壁上有個金光洞,鬧海銀龍白縉跟他師父飛天真人金光鼎就在里面清修。
因金光鼎有個很厲害的仇家,他們這二十多年來封山閉洞,專心煉劍,極少出來走動,經(jīng)常一兩年也不出來一次,偶爾出來辦事,也必須盡快回去,不得逗留。
最近這些天,金光鼎要出去找仇人斗劍,沒工夫管徒弟,白縉才總往外跑。
楊啟昇詳細(xì)詢問那白縉的到底有什么手段。
柳燕娘說他已經(jīng)煉成飛劍,能夠百步之外斬人首級,還有許多厲害的法術(shù),可呼風(fēng)喚雨,隔空取物。
楊啟昇認(rèn)為柳燕娘把白縉當(dāng)作最后的救命稻草,必然會極力夸大白縉的實力,于是盤問許多細(xì)節(jié),譬如飛劍速度,劍光顏色,御劍或者施法時候是否需要念咒等等。
他擁有《天地八陽神咒經(jīng)》,對金光鼎的功法了然于胸,根據(jù)柳燕娘的描述最終判斷——
白縉并未能煉出劍煞,尚處于“筑基”階段,大約是“周天運行”運行的水平,道行法力比自己高出不少,但還不算太過離譜。
楊啟昇自己也是處于“筑基期”,但剛剛修成小河車,還未能神行周天,比對方差了個檔次。
我有凝煞級的飛劍,又熟知對方法脈,應(yīng)該還是有一戰(zhàn)之力的。
他又逼問柳燕娘,白縉是否還有師兄弟?是否有徒弟?
柳燕娘搖頭哀求:“這個我著實不知……”
她跟白縉也只見過幾面,白縉垂涎她的美色,她也有意勾搭,兩人在山中相互獎勵了幾次。
云收雨歇之際,她央求著白縉傳了她修仙的功法,不過只是煉氣扎根的功夫罷了。
她又求著白縉,要跟他回金光洞修行。
白縉被她糾纏不過,只說師父家法甚嚴(yán),不能胡亂往回帶女人,必須得是在人間沒什么瓜葛的完璧之身才行,柳燕娘不符合標(biāo)準(zhǔn),要想跟他回山,只能做他的徒弟。
他給柳燕娘定下了標(biāo)準(zhǔn):“只要你能修煉到‘神完氣足’的境界,我就帶你回山,讓你做我的女弟子,方可長相廝守,共享仙福。”
柳燕娘又提出,讓白縉帶他直接去見金光鼎——她有信心直接把金光鼎拿下!
她可不是那些嬌滴滴的大家閨秀,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若是能直接勾搭上金光鼎,就可以做白縉的師娘了!
白縉卻沒想到他這個心思,以為她要去跪求金光鼎破例收留,心中不以為然:“我?guī)煾敢呀?jīng)煉成金光神劍,馬上便要出山去斬了昔日的仇人,一雪前恥。這時候火氣很大,對我都非打即罵,你若去觸霉頭,一個不小心,他伸手一指就能讓你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