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其實，在他從殺戮之都回來后，我便察覺到他身上有股和小雪相同的氣息。或許是我的錯覺，可我總感覺她似乎有想要吞噬我的念頭。后來，我去找了陳祖宗。”

“你是說，他身上也有神祗傳承？”

千尋疾微微點了點頭，氣息微弱：“沒錯，雖然不知道陳祖宗是怎么知道這么確認的，但是我相信陳祖宗。不過，要開啟傳承，陳祖宗說需要一名純正天使族人的全部氣息。”

“而那個人就是我。”

“什么？她竟如此歹毒！你為何不早告訴我？”千道流震驚又憤怒地說道。

“她怎么說也是雪兒的小姨，寒兒的妹妹。當初得知真相時，我實在狠不下心。”千尋疾無奈嘆道。

“所以平日里我一直對她有所防備。但如今我命不久矣，倒也想通了。與其在這最后的日子里苦苦支撐，不如成全一位神的誕生。”千尋疾神情平靜。

“你也別怪陳祖宗，是我不讓他說，也不讓他對她動手。這或許就是因果報應，一命還一命。”千尋疾緩緩說道。

“不行，我怎能眼睜睜看你赴死。”千道流激動地反駁。

千尋疾搖了搖頭：“難道你不覺得這就是命運嗎？我一人促成了未來兩位神的誕生，可他們要踏上成神之路，必須以我的死亡為代價。”

“即便你不同意，想要護我，也不過是多拖延幾天罷了。這是我最后一個請求，求你了。與其毫無意義地活著，不如幫她一把。我相信，有他和雪兒在，武魂殿未來定能統一大陸，實現雙神飛升。”

千道流陷入沉默，不知是拒絕還是應允。

千尋疾似乎已然知曉千道流的決定，喃喃自語：“只是我這輩子都對不起她的姐姐。一步錯，步步錯啊。時光悠長，前路漫漫，父親，對不起，兒子不能為您守孝，要讓您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大供奉，大帥，藥煎好了。”

“不用了，你喝了吧……”房間內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

藥炎愣了愣，許久才回復：“是。”

………

武魂殿的一處靜謐院落里，紅塵領著千仞雪緩緩走來。四下無人，千仞雪松開了緊緊攥著紅塵的那只軟嫩小手。

剎那間，千仞雪雙腿一軟，蹲在地上，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膝蓋，放聲大哭起來：“騙子，你們都是大騙子！說好回來陪我的，說好不會有事的，全是騙人的！騙了我三年，現在還要接著騙我，爸爸就是個大騙子！”

“雪兒，你……你已經知道了？”紅塵滿是詫異，追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千仞雪抽抽噎噎地回應：“不是誰告訴我的，是我看到了媽媽……小姨的筆記，上面記載著當年的事。其實，這件事我三年前就知道了。”

“那時的我，滿心茫然，不知所措。原來我的誕生本就是個錯誤，因為我的降臨，母親才丟了性命，我就是個災星。”

“若不是陳祖宗你一直守在我身邊，看我狀態不好就想法子逗我開心，恐怕……恐怕我早就不想活了。”

話音剛落，千仞雪便感到一陣溫暖與溫柔。她被輕輕摟進了一個懷抱里。千仞雪從對方的臂彎中探出腦袋，眼眶泛紅，淚光盈盈地望向紅塵。

紅塵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你的出生不是錯誤，上一輩人的恩怨是他們的事，不該把你牽扯進來，你的誕生從來都不是個錯誤。你還有爺爺，還有我，我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可是……可是爺爺終有一天也會離開我。要是我成神了，這茫茫世間，豈不是只剩下我孤身一人？”千仞雪哽咽著說出心底的恐懼。

紅塵微笑著，耐心解釋：“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成為神祗之后是可以帶家人去神界的。等你成神了，把爺爺帶上，他就能一直陪著你啦。”

“真的嗎？”千仞雪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滿是期待地問道。

“我啥時候騙過你呀。”紅塵一臉認真地說道。

“那……那我也要帶上陳祖宗。”千仞雪破涕為笑，語氣中帶著幾分堅定。

紅塵并未作答，只是笑意更濃了些。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哦，對了！”

紅塵伸手探向腰間的魂導器，從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信封。紙張因歲月的侵蝕，已然泛黃，上面寫著幾個字：女兒，千仞雪收。

“這是……”千仞雪心中已然有了猜測，可還是一臉茫然，渴望得到確切的答案。

紅塵輕聲說道：“這是你母親當年留下的絕筆信。她為何自殺，還有想對你說的話，大概都在里面了。”

“當年事情東窗事發，這東西原本是你父親保管著，他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時機交給你。

“后來你爺爺把你托付給我，你父親便把這信封轉交給了我，他盼著有一天，當你知曉真相時，不會對他有那么深的怨恨。”

千仞雪聽得有些發愣。

紅塵將信封遞到她面前，鼓勵道：“拆開看看吧，這里面應該有你母親想對你說的話。或許當年你母親自殺的真相，也藏在這封信里。不過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三個人誰都沒拆開過，你父親也一直在盼著解開這個真相呢。”

其實這么多年以來紅塵也一直在疑惑，當年比比寒之死，因為有太多難以解釋的點，甚至可以說非人力不可為之，真相，或許就在這張信封之中，但是這個秘密也只能有千仞雪來解開。

千仞雪的雙手微微顫抖著，既小心翼翼又顯得有些遲鈍，她一點點拆開信封，從中拿出那張同樣泛黃的紙張。

入目是密密麻麻的字跡，足足寫滿了三頁。

千仞雪抬手擦了擦眼角還未干透的淚水，全神貫注地看向信封上的內容。那字跡極為娟秀漂亮，比起她從小姨日記上看到的還要賞心悅目。

然而，隨著閱讀的深入，千仞雪的神情逐漸起了變化，原本滿是傷心的眼眸里，先是閃過一絲慌張，緊接著慌張變成了驚慌，到最后，只剩下滿臉的不可置信。

千仞雪大腦一片空白，雙腿一軟，“撲通”一聲重重摔倒在地。那承載著秘密的三張信紙，也如秋日里飄零的落葉，悠悠地飄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