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探旁人修行,這在修士中絕對是大忌。
聞炎銘聽了,也不禁老臉一紅,神情有些尷尬。
他頓了頓,才道:“是這樣,我最近在離火池祭煉一把法器,沒想到過程并不順利,這才準備趕回玉蟬宮去,請同門來幫忙。不曾想,飛行途中路過此地,看到許道友在此練習法術。”
“我見許道友火系法術施展得爐火純青,小小的‘爆炎術’竟然都能打出這般威力來,吃驚之余,更是心癢難搔,這才下來觀看。”
“有冒犯之處,請許道友多多見諒。”
說罷,又行了一禮。
他這番話的意思,許星野剛剛雖然是在練習法術,但練習的是“爆炎術”這樣的大路貨,他在一旁窺視,就不存在“偷師”的嫌疑了。
當然,窺視畢竟是不對的。
許星野聽到這里,心中稍安。
看樣子,這個聞炎銘出現在這兒,應當只是巧合,跟靈幽洞無關。
小小的靈幽洞,自然承載不起他這樣的筑基中期修士的任何期望。
“原來如此……”
對方一個筑基中期,對自己一再致歉,許星野自然不好捏著這件小事不放,當即道:“是這樣,因為一些緣由,靈幽洞得罪了我們集仙觀,我們才來小小的報復一下。”
聞炎銘聞言先是一怔,旋即失笑道:“小小的一個靈幽洞,也值得許道友親自出馬?”
許星野笑道:“靜極思動,出來走走而已。”
聞炎銘點了點頭,道:“我跟許道友雖是初次見面,但跟貴門的水道友卻有一面之緣,對水道友的天賦修為是大為欽佩。水道友以二十歲芳齡成就筑基后期,莫說楚州,放眼九州,恐怕也沒幾個……”
許星野聽到這句話,心中也是一驚。
他一直以為,水悅汐是近年才剛剛修煉到筑基后期的。
聽聞炎銘這話,她居然在二十歲便已經是筑基后期了?
許星野過完年就十九了,自問給他一年多時間,別說筑基后期了,筑基中期都毫無希望!
水悅汐這樣的驚才絕艷之輩,無論去玉蟬宮還是朝生觀,恐怕都是搶著要吧,她怎么會一直屈身在集仙觀呢?
不可思議。
聞炎銘一個筑基中期,居然來跟自己拉關系,恐怕是有事相求。
許星野也不點破,只是順著他的話閑談,竟然從他口中套出了一些水悅汐的信息。
原來,水悅汐竟是從小就在集仙觀,十三歲筑基成為集仙觀年齡最小的供奉,然后就一直呆在三絕峰修行,幾乎是足不出戶。
聞炎銘能與她有一面之緣,還是因為水悅汐找他們玉蟬宮購買法器的緣故。
水悅汐這樣的傳奇故事,按理說早該傳得沸沸揚揚了,集仙觀上下竟然對此一無所知,這就怪了!
更奇怪的是,他們集仙觀都不知情,聞炎銘僅僅因為法器交易跟水悅汐見過一面,又是如何得知的?
但這個問題,他就不好直接開口詢問了。
聞炎銘拉了會關系,感覺時機成熟了,終于開口道出了正題:“許道友,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請道友幫忙。”
“聞道友請講。”
聞炎銘道:“是這樣,我正在祭煉一把七品法器,但即便有離火池相助,也稍欠火候,這才不得已想要回玉蟬宮去請人幫忙……”
七品法器?
許星野聽到這四個字,便先吃了一驚。
陰明煦在集仙觀吃了這么多年供奉,好像用的還是一把六品飛劍。
強如水悅汐,才有一把七品飛劍。
聞炎銘張嘴就是七品,真不愧是玉蟬宮的!
財大氣粗。
只聽聞炎銘繼續說道:“不過,我返回玉蟬宮,一來一往十分耗時;而同門之中,也未見得就有人恰巧有空能幫忙。天幸再次遇見許道友,敢請許道友走一趟,助我一臂之力?”
“許道友若肯幫忙,我愿出價五萬生錢作為報酬;即便是最終沒有成功,也有一萬生錢相贈,絕不讓許道友白跑一趟。”
許星野問道:“需要多長時間?”
聞炎銘道:“短則三日,長則十五日。如果十五日都不能成功,那也沒有希望了。”
十五天時間五萬生錢,這個價格極高了。
看樣子,聞炎銘煉制這把法器十分著急,為此不惜付出高價。
當然,對他的身價而言,五萬生錢可能也不算什么。
許星野聽了,頓時心動。
他最心動的,倒不是這五萬生錢。
而是,在這期間,他或許能跟聞炎銘“學到”一些功法。
玉蟬宮歷史悠久,底蘊深厚,主修“冰”“火”二系功法。
這聞炎銘,顯然是精通的火系功法。
而許星野,恰巧得到了“炎火珠”。
如果他修煉一門火系功法,配上“炎火珠”,效果必定極佳。
這件事,許星野今天在得到炎火珠時便已經上心了。
他從李都靈那得來的《天乾震金功》并不完整,筑基之后就無功可練了。
當然,“五臟秘本經”筑基期的功法已經解讀出來了,也可以修煉。
只是五臟秘本經五行均衡,對五行法術增益較弱,單單修煉這一門,法術威力未免會大打折扣。
如今他得到炎火珠,棄掉《天乾震金功》而改修一門火系功法,正合時宜。
這聞炎銘來得可真是時候。
許星野心中雖然一萬個愿意,但面上仍是踟躕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點頭道:“那……好吧。”
聞炎銘大喜,如果放在后世,他此刻肯定已經雙手握了上來,表示感謝了。
許星野問道:“何時出發?”
聞炎銘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許星野想了想,道:“今天已經晚了,咱們且在此鎮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聞炎銘皺了皺眉,似乎連這“一晚”的時間也不愿耽擱。
但煉制法器是一件十分耗費精神法力的事,一晚上都不讓人歇息也實在是說不過去。
踟躕了一下,聞炎銘最終還是點頭道:“好吧。”
兩人一同回到三桐林,許星野叫人給他安排了房間,各自回房歇息。
睡到半夜,許星野突然驚覺,睜眼看到,一股星光竟從窗外灑進來,異常明亮。
明亮的星光灑在床上,將他都照亮了。
許星野大奇,當即起身,向外走去。
推門一看,卻見漫天的星光灑滿了小院,到處都是斑駁的亮光。
當院中央,半埋著一個人。
一頭長發披肩,雪白的肌膚在星光下熠熠生輝,兩團奶白的雪子如兩只玉碗倒扣,當中赫然有一條長長的刀疤。
她自腰部以下被埋進土里,雙手捧著一個木雕,垂著頭似乎正在熟睡。
許星野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道:“二丫?”
聽到這兩個字,被半埋在土里的陳二丫,忽然抬起頭,睜開眼睛看向他。
看清許星野的面目后,陳二丫甜甜的一笑,道:“星野哥哥,終于又見到你了。”
許星野目光落在她胸膛的刀疤上,驚奇地道:“你……你沒了心,怎么還活著?”
等等——
許星野臉色赫然一變。
他猛然間想了起來,他可從來都沒跟陳二丫說過自己的名字,她也從來沒問過。
在五臟觀待久了的人,會漸漸淡忘掉“名字”這個概念,因為那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她為什么會叫自己“星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