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許星野在集仙觀弟子的帶領下,出了山門,往湖畔走去。
遠遠便瞧見,一艘畫舫停泊在碼頭上。
畫舫上裝著一船女子,約莫有二三十人,正在下船登岸,然后被集仙觀弟子領著往觀中走來。
兩邊正好走了個碰面。
對方一看到帶領許星野的弟子,立刻行禮道:“王執事。”
給許星野領路的,還是觀中一名執事。
王執事掃了眾女一眼,然后對許星野道:“這些都是從打魚村征召的培產婦。按照慣例,征召這些人都會給她們家里一大筆錢的。”
陪產婦,便是用來生育角鱗人的。
許星野目光掃去,見這些女子基本上都在四十歲左右,都比較壯實,一看就是長期干重活的,長相么都是一言難盡。
王執事說完,伸手一指許星野,道:“今年你們托了許道長的福,不但賞錢照領,完事之后還都能活著回家。”
言外之意,今年若非許星野肯出手下湖去捉發情期的角鱗蛇,她們往年干這項工作還需要冒著生命危險!
對此,她們顯然也都是知情的。
說白了,就是集仙觀花錢買她們的命。
集仙觀這一點就比五臟觀強,“師父”要人的孩子是從不花錢的,要他們自己虔誠的供奉。
眾婦人聞言大喜,齊刷刷的朝許星野跪拜下去。
“許道長,咱們走吧。”
王執事領著許星野下了臺階,卻沒有往碼頭去,而是順著沿湖的山路向左走去。
走了一段,遠遠便望見,陡峭的巖壁上修了一條棧道,棧道盡頭處,在山壁中挖出一大片平臺,平臺上面站著許多人,錢不同跟林非都在。
順著棧道走過去后,錢不同熱情的上來迎接,然后拉著他開始介紹起在場的人:
“這位就是祁觀主。”
許星野沒想到,觀主居然都親自來了。
抬眼一望,只見這位祁觀主約有五十不到、四十大幾歲的年紀,看起來有些文弱,一副書生模樣。
而他的修為,也是煉氣期第九層,居然還不如林非!
堂堂集仙觀觀主,就這?
祁觀主笑著沖許星野點了點頭,道:“果然是年輕有為啊。”
他說這句話倒不為過,許星野才十八歲的年紀,便已經是第九層巔峰的修為了,至少在修途上,比他這個四五十歲的人要強多了。
年齡越大,筑基的可能就越低。
一個人如果三十五歲還沒筑基,基本上此生就筑基無望了。
除了祁觀主外,在場的還有六位“首座”,年齡都在三四十歲,而修為卻都只有八、九層的樣子。
一一引薦完,互相客套一番之后,錢不同對許星野道:“角鱗蛇通常在黃昏時出沒,距離天黑的時間很短,許道長待會的動作盡量快一些。”
許星野點了點頭,道:“好。”
林非過來又囑咐道:“許道友,千萬不可入水太深了。”
祁觀主瞥了林非一眼,眸子帶著一股難以掩飾的憎惡。
錢不同站在懸崖邊緣,抬頭看了看天色,又望著黑沉沉的湖面看了一會,然后說道:“許道友,可以下水了。”
許星野沒有多言,直接脫下身上的長衫,交給旁邊的弟子。
長衫之內,穿著一件角鱗蛇皮制作的水靠,將全身上下除了面部基本都包裹住了。
王執事從弟子手里取來一個特制的魚槍,一個箭袋。
魚槍可以在水下發射,箭頭上有特制的麻藥,只要能夠射中一箭,就可以將角鱗蛇麻醉。
由此可見,想要射中這一箭有多難。
許星野準備好后,跟眾人拱手作別,縱身一躍便飛了出去。
施展“騰空術”在湖面上飛行,許星野的目光在湖面上搜索著,然而黑漆漆的湖面,向水下看幾乎看不到多深,只能通過觀察水中的波動來判斷角鱗蛇的出沒情況。
飛了一會,突然,水面一陣激蕩,一條蛇從水中鉆出來,竟飛著朝空中的許星野沖來。
許星野一眼望去,便見這條蛇長約一丈,跟成年男子的小腿粗細相仿,渾身布滿了土灰色的鱗片,跟男角鱗人身上的鱗片類似。
蛇頭是圓形,竟跟人的腦袋類似,但一張臉上只有一雙小眼睛、沒有鼻子,其余地方幾乎完全是閉合的嘴巴。
大嘴張開之后,里面是層層疊疊的唇狀的紅肉,層疊深處,橢圓形的小口中露出兩排尖細的小牙。
它頭上生著一根獨角,尾巴有點禿、像蝎子一樣弓起。
這就是角鱗蛇?
許星野沒想到,這家伙個頭竟然有這么大。
幸好,它的尾巴不是紅色的。
不然許星野還沒入水就直接完成“考核”了。
角鱗蛇脖子上長著一對極小的扇形肉翅,躍出水面后,徑朝空中的許星野撲來。
角鱗蛇如此龐大的身軀,僅靠著一雙小小的肉翅,飛行的速度竟還如此之快,在空中的動作十分靈活。
許星野沒有廢話,直接抄起一捧湖水,化作一道冰錐射向角鱗蛇。
冰錐術,比水箭術威力更強。
當然,施展“冰錐術”也比“水箭術”更難、更耗費法力。
好在,在湖面上,施展水系法術天然就有優勢。
角鱗蛇凌空擺首,避開一擊。
許星野第二道冰錐打出,角鱗蛇再度靈活的閃避開。
然而這道冰錐并沒有像第一道那樣直接飛走,而是陡然在角鱗蛇身旁炸裂。
碎裂的冰晶糊到角鱗蛇身上,瞬間冰凍住了。
冰封術。
噗——
第三道冰錐打出,直接將角鱗蛇的腦袋洞穿了一個大洞。
角鱗蛇在空中扭曲掙扎了幾下,隨后墜入湖中,綠色的血灑在湖面上,轉眼就不見了。
崖壁平臺上的眾人,遠遠望見這一幕,臉色都是一變。
祁觀主掃了林非一眼,笑道:“怪不得林非如此推崇他,這位許道友的水系法術,還當真是了得啊。”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錢不同眼珠一轉,笑道:“我看許道友的水系法術,恐怕不在林首座之下啊。”
林非面無表情的望著遠處的許星野,沒有理他這句話。
湖面上,許星野望著腳下的湖水,正準備要下去。
突然,剛剛沒入湖中的角鱗蛇尸體,竟又自行冒出湖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