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

姜小酥第108次把竹筒沉進溫泉時，翡翠算盤珠突然在陶罐里跳起胡旋舞。謝無咎泡在硫磺池里，發間纏著的霉豆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出一串藍鈴花。

“謝先生，勞駕抬個胳膊。“她舉著琉璃鏡片湊近，“心宿方位的菌絲開始打結了。“

青年突然抓住她探向水面的手腕：“姜姑娘可知，謝家解毒需歃血為盟？“水面浮著的契約書被熱氣蒸得模糊，唯有“同生共死“四個朱砂小字紅得刺眼。

蘆花雞撲棱著翅膀撞翻硯臺時，姜小酥正咬破指尖要按手印。混著雞屎的墨汁“啪嗒“滴在契約上，生生把“生死與共“染成了“生蛋與共“。

***

卯時的晨霧裹著豆香漫進溫泉別院。姜小酥舉著放大鏡追捕逃跑的算盤珠，突然踩到塊會動的青磚——整面墻應聲翻轉，露出謝家歷代少主的命牌。最末位的木牌刻著“謝無咎“，倒計時赫然顯示“玖佰壹拾玖日“。

“看夠了嗎？“謝無咎的聲音混著水汽傳來。他披著濕發斜倚屏風，衣襟松垮得能看見心口星圖，“姜姑娘若肯每日泡兩個時辰溫泉...“

“成交！“姜小酥突然將霉豆腐拍在他鎖骨，“但我要改契約第三條！“她蘸著豆渣在“生蛋與共“旁畫了只蘆花雞，“阿花得算見證人。“

暗衛墨九從房梁摔進溫泉時，懷里還揣著從姜家偷來的《齊民要術》殘卷。泛黃的書頁攤開在水面，霉斑竟與謝無咎心口刺青完美重合。

***

西市突然炸開驚叫。趙記掌柜舉著長霉的賬本哭嚎：“妖女的毒菌吃銀子啦！“人群圍觀的木箱里，銀錠表面爬滿藍絲，正以詭異的速度增殖。

姜小酥擠進人堆時，謝無咎的算盤珠正在袖中發燙。她抓起塊霉豆腐擲向銀錠，菌絲觸到白銀瞬間綻放成煙花：“這不是毒菌，是能辨真假的試銀菇！“

“胡說！“趙掌柜揮刀要劈，刀刃突然被翡翠算珠擊飛。謝無咎拎著契約書緩步而來：“謝某不才，剛與姜姑娘研制出鑒銀腐乳。“他掀開馬車帷幕，三百壇“試銀醬“泛著藍光，“今日特供錢莊，買十壇送驗銀師傅。“

人群轟然騷動時，蘆花雞突然下出顆帶謝家徽記的雙黃蛋。姜小酥舉蛋對著日頭細看，蛋黃里竟藏著半幅礦山地圖——正是趙記私采銀礦的證據。

第八章暴雨吞菌生死局

“咔嚓！“

姜小酥手中的竹尺精準劈開雨簾，量筒里二十八顆霉豆子突然集體爆漿。暴雨沖刷著溫泉別院的青瓦，謝無咎心口的星宿刺青正滲出靛藍色汁液——這是他們簽訂契約的第九個時辰。

“吞下去！“她把發光的霉豆腐懟到青年唇邊，“硫磺泉催化菌絲變異，現在只有我的解毒菌能壓制蠱蟲！“

謝無咎喉結滾動著咽下那團藍色物質，突然反手將姜小酥拽進溫泉。水面浮著的契約書被雨點擊穿，墨汁暈染開“同生共死“的誓言。暗衛墨九舉著油紙傘僵在廊下，眼睜睜看著少主啃了滿嘴豆渣。

***

卯時的炸雷劈開西街牌樓時，趙記糧倉正爬滿熒光菌絲。姜小酥推著獨輪車沖進雨幕，車板上三百壇“解毒腐乳“泛著詭異藍光。謝無咎的翡翠算盤在雨中自動重組，七十二顆珠子拼成完整的青龍星圖。

“讓開！“她揚手砸碎陶壇，菌絲觸水瞬間膨脹成巨網。趙掌柜剛掏出的火折子被藍網裹成繭，霉斑沿著他指尖爬上脖頸：“妖...妖術！“

“這叫科學。“姜小酥舉起《齊民要術》殘卷，“第兩百零八頁寫著'霉菌噬火'，專克你們這些縱火犯！“她話音未落，謝無咎突然嘔出大口黑血，星宿刺青竟開始逆向流轉。

暗衛墨九抱著玉髓罐摔進泥潭：“少主！蠱蟲在吞噬解毒菌！“

***

溫泉別院的地板下傳來機括轉動聲。姜小酥按著謝無咎突跳的太陽穴，突然發現他睫毛上凝著的不是雨珠，而是細如發絲的藍菌。琉璃鏡片將兩人倒影投在屏風上，竟映出謝家祖祠的星象壁畫。

“契約第三條...“謝無咎沾血的手指在少女掌心畫圈，“同淋暴雨者，當...“他的聲音被雷鳴吞沒，檐下蘆花雞突然下出刻著“離“卦的雙黃蛋。

姜小酥撕開浸透的襦裙下擺，霉斑在紗布上自動排列成二十八味藥方。當她將最后一塊發霉豆腐拍在謝無咎心口時，翡翠算盤珠突然迸發強光——蠱蟲破體而出的瞬間，竟化作漫天流螢。

“九百一十九日...“謝無咎望著消散的倒計時沙漏，忽然咬住少女耳垂，“現在，你欠我一生。“

第九章算珠下蛋契約書

“咕咚！“

姜小酥盯著從翡翠算盤墜落的銀珠子，突然覺得《齊民要術》該出精怪篇。那顆刻著“奎宿“紋路的銀珠在案頭滾了三圈，“咔“地裂開，露出蛋黃狀的琉璃芯——里面蜷著只通體藍光的蠶寶寶。

“謝無咎！“她抄起竹尺戳了戳打盹的青年，“你家算盤成精了！“

謝無咎枕著《皇商賦稅錄》翻了個身，衣襟滑落露出心口新生的星圖。昨夜祛除的蠱蟲竟在皮膚下組成微型星宿，隨呼吸明滅如螢火。

“這是謝家血契。“他捉住少女手腕按在胸口，“你昨日的解毒菌，把百年蠱毒煉成了共生靈寵。“銀珠突然跳進姜小酥掌心，蠶寶寶吐出根掛著露珠的菌絲。

***

卯時的集市炸開了鍋。趙記糧倉門前，渾身長滿發光霉斑的伙計正在跳祭神舞。姜小酥推著獨輪車擠進人堆，車板上三百個陶罐突然同時爆開——藍瑩瑩的蠶寶寶雨點般落向糧垛。

“妖女放蠱啦！“趙掌柜剛喊出聲，霉斑突然從他脖頸褪去。蠶寶寶啃噬過的陳米竟變得瑩白如新，蒸熟后飄出荷葉清香。

“此乃凈糧蠶。“謝無咎晃著新契約書登場，“專食霉米，吐新谷。“他指尖銀珠迸裂，二十八只蠶寶寶在空中拼出謝家徽記，“今日特供糧行，買百石贈蠶王。“

人群蜂擁搶購時，姜小酥突然拽住謝無咎的算盤穗子：“第三條附加條款怎么回事？“契約書背面用霉斑寫著：飼主需每日投喂宿主心頭血三滴。

***

溫泉別院的石板地突然塌陷。姜小酥舉著火折子鉆進密道，琉璃鏡片上爬滿蠶寶寶吐的熒光絲。謝無咎的算盤珠在暗處自動排列，拼出“丙申年三月“的字樣——正是趙記侵占謝家玉礦的時間。

“小心！“謝無咎突然攬住她腰肢疾退。銹跡斑斑的機關弩擦著發梢釘入石壁，箭頭上粘著的正是變異蠱蟲。姜小酥懷中的蠶寶寶突然暴長三尺，將毒箭吞得渣都不剩。

“謝先生早知道密道？“她捻著石壁上的霉斑，“這青霉至少生長了二十八年。“

“現在知道了。“謝無咎突然咬破指尖，將血珠抹在她唇上，“契約第三條，飼主與宿主需同頻呼吸。“蠶寶寶們齊聲嘶鳴，竟在巖壁上蛀出完整的地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