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紅光刺得我眼眶發酸，血腥氣像活物般往鼻腔里鉆，我盯著山巔上紫凰勾起的嘴角，后槽牙咬得咯咯響——這老東西的笑太不對勁了。

輪回十世，我見過太多將別人當棋子的狠角色，此刻血祭陣突然異變，分明是少了最后一塊拼圖。

而能讓這上古殺陣徹底蘇醒的，除了傳說中能鎮住天地因果的“天罰珠“，再無他物。

“白璃，刑天?！拔肄D身時故意放輕了語氣，可喉嚨里還是溢出幾分緊繃，“這陣眼在吸命數，紫凰手里應該握著天罰珠。

我們得分頭——“

“憑什么信你？“刑天的重劍“當啷“砸在地上，他脖頸上的獸紋隨著劇烈起伏的胸膛泛著暗紅，“上回你說引開青牛精能撐半柱香，結果老子剛摸到祭壇，那畜牲就噴著火焰沖過來了！“

我盯著他暴起的青筋，突然笑了。

指尖輕輕敲了敲太陽穴：“因為我記得，三百年前你在不周山腳下救過個被狼叼走的小蠻子。

那孩子后來成了你們族的大祭司，臨終前在羊皮卷上畫過幅圖——天罰珠的藏身處，在九尾狐族的'忘川冢'廢墟里?！?

刑天的瞳孔猛地收縮，獸紋上的血色淡了幾分。

白璃重傷的手按在我胳膊上，她的指尖還在滲血，卻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說：“你又要當餌？“

“總得有人把紫凰的注意力黏在陣邊。“我反手握住她的手，觸感滾燙得驚人，“你帶著刑天去忘川冢，記住，禁制是九尾狐族的'鎖魂鈴'變的，破法在......“

“夠了！“山巔傳來紫凰的尖嘯，她周身金光大盛，十二道狐尾在血月下翻卷如焰，“林默，你這污染我族血脈的雜種，今日必碎你輪回！“

我松開白璃的手，故意扯著嗓子喊：“老東西，你當年偷喝玄龜血被我撞破的事，要不要我再給你族人講講？“話音未落，一道金色狐尾已經破空而至，帶起的風刮得我臉頰生疼。

“走！“我對著白璃和刑天吼了一嗓子，轉身就往陣東邊跑。

紫凰的追擊比我想象中更狠，她的狐尾每掃過地面，就會炸出個丈許深的坑，我能聽見身后族人的呼喝——“長老，那小子往亂石林去了！““別讓他跑了！“

等我拐進第三道石縫時，掌心的破厄鈴已經發燙。

我猛地剎住腳步，轉身將銅鈴往空中一拋：“叮鈴——“這次的鈴聲比之前更悶，像塊石頭砸進深潭。

果然，紫凰的護身金光突然扭曲，她身后三個玄仙境界的族人被陣法亂流卷得撞在石壁上，發出悶響。

“雕蟲小技！“紫凰的狐尾纏上我的脖頸，勒得我眼前發黑。

我趁機在她腕間點了道隱紋——這是輪回時跟鬼修學的“分魂引“，能讓她暫時追錯方向。

下一秒我咬破舌尖，腥甜涌進口腔，借著她吃痛的力道滾進石縫，順著早就看好的地道往下鉆。

地道里的霉味嗆得我直咳嗽，我摸黑爬了半柱香，直到聽見頭頂傳來紫凰的怒喝：“在西邊！

給我搜！“這才扶著墻喘粗氣。

掏出懷里的小羅盤，指針正瘋狂旋轉指向北方——白璃他們應該到了忘川冢。

忘川冢的斷墻上爬滿血藤，白璃的狐耳在血月下泛著青白，她的指尖剛觸到刻在殘碑上的禁制，一道紫電“滋啦“竄出，直接將她掀飛撞在石像上?！傲海　拔也铧c喊出聲，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此刻我必須藏在暗處。

刑天的吼聲震得碎瓦亂落，他掄起重劍砸向禁制：“奶奶的，什么破鈴鐺陣，老子用拳頭砸！“他的胳膊上騰起黑霧——那是蠻族的“血煞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狠招。

禁制被砸出蛛網裂紋時，他的虎口已經裂開，血珠順著劍刃往下淌。

“拿到了！“白璃捂著胸口撲過去，掌心托著顆流轉著星光的珠子。

天罰珠！

我認出來了，這珠子在我第三世的古籍里記載過，說是能照見因果的“洪荒眼“。

刑天把珠子塞進我手里時，他的血滴在珠面上，竟開出朵極小的紅花。

“快！“我將封魔鎖鏈繞在天罰珠上，破厄鈴按在鎖鏈交叉處，“這是三器陣，能鎮住陣眼！“

可就在珠子泛起白光的剎那，身后傳來紫凰的冷笑：“蠢東西，沒有這個，你們連陣眼的門都摸不著?！八搁g捏著塊焦黑的符文，邊緣還沾著暗紅的血，“這是當年血祭陣主的本命符，你們以為能靠三件死物鎮住活陣？“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血月突然變得刺眼，地面開始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我能聽見地底傳來無數冤魂的哭嚎。

白璃拽著我的袖子喊：“快走！

陣法要塌了！“刑天的重劍已經架在我肩上，他吼道：“老子背你！“

“不行?！拔谊_白璃的手，她的指甲在我手腕上抓出四道血痕，“這陣法吞了太多命數，我用輪回之心穩住它，你們帶著天罰珠先走?！?

“你瘋了？

輪回之心只能用三次！“白璃的眼淚混著血珠砸在我手背上，“上回你用它抗雷劫，躺了百年才醒！“

“可這是第十次輪回了?！拔逸p輕擦去她臉上的血，“如果我死了，至少你們能活。

下次輪回......我還能來找你?！?

地縫里的吸力突然暴增，刑天罵了句臟話，一把將白璃扛在肩上往陣外跑。

白璃的哭喊聲被風聲撕碎：“林默！

你敢死我就去輪回里揪你！

你敢——“

我沒再看他們。

盤腿坐在地縫中央，心口處泛起暖光——那是輪回之心，我用十世記憶祭煉的本命法寶。

血月的紅光、地縫的吸力、紫凰的尖叫，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我能感覺到輪回之心在發燙，像團火在燒我的魂魄。

“這次......應該能撐到他們出去吧？“我最后想，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恍惚間，我看見白璃的狐尾在陣外一閃，刑天的重劍反射著血月的光。

然后，黑暗涌了上來。

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聽見紫凰的尖叫穿透了所有雜音：“他用了輪回之心！

快搶——“

然后，什么都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