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條件？”

張天放眉頭一皺，這個時候他可不想節外生枝。

“你這馴馬的本事，得教給我。”

余霜拍了拍棗紅馬的脖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張天放，像是一個孩子在索要心愛的玩具。

這匹烈馬是她花了不少心思弄來的，本想自己馴服，沒想到卻被一個外村小子拔了頭籌。

她對張天放那看似不費吹灰之力就讓烈馬溫順下來的手段，充滿了強烈的好奇。

“教你？”

張天放愣了一下，這可怎么教？難道告訴她自己能和動物交流？

“怎么？不愿意？”

余霜柳眉一挑，在她看來張天放就是想藏私。

“大山哥，你看這小子……”

旁邊的瘦高個獵人見他們兩人這個狀態，湊到李大山耳邊低語。

李大山臉色有些難看，他一直對余霜有意思，村里人也都看在眼里。

現在見余霜對這個二道溝來的小子另眼相看，還主動提出要學東西，心里頓時涌起一股酸意和危機感。

“霜兒，馴馬是小事，這鹿血可是咱們兄弟幾個費了老大勁兒打回來的，就這么輕易給他了？”

李大山沉聲開口，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大山哥，剛才的比試你也看到了，我輸了。我們榆樹坨的人，說話得算數。”

余霜轉頭看向李大山，眉頭微蹙起來，這和對待張天放可是兩種態度。

“可是……”

李大山還想爭辯。

“沒什么可是的。”

余霜語氣堅決。

“張天放，你先跟我來拿鹿血，其他的事兒以后再說。”

她不再理會李大山，轉身朝屋里走去。

張天放看了李大山一眼，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的敵意讓他心頭一凜。

他沒多說什么，跟著余霜進了屋。

屋子里彌漫著一股草藥和獸皮混合的味道。

余霜很快取出一個陶罐，里面裝著暗紅色的粘稠液體，正是梅花鹿的心頭血。

“拿去吧，記住，救人要緊。”

余霜將碗遞給張天放，眼神復雜地看了他一眼。

“謝謝余霜姑娘，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張天放接過碗，鄭重地道謝。

“行了，快走吧，天黑前趕路，山里不安全。”

余霜揮揮手，把他推出了門。

張天放小心地護著陶罐，快步走出院子。

李大山和那幾個獵人還站在原地，目光不善地盯著他。

張天放沒有理會，徑直朝著村口走去。

“大山哥，就這么讓他走了？”

瘦高個不甘心地問。

“哼。”

李大山冷哼一聲，看著張天放遠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這小子敢一個人來咱們榆樹坨，讓老三老四抄近路，在前頭嶺子上‘送送’他，給他提個醒，別以為我們榆樹坨是好欺負的，也別惦記不該惦記的人！”

“好嘞！”

瘦高個臉上露出獰笑。

張天放出了村子，立刻加快了腳步。

他知道李大山那些人不會輕易放過他，心里一直保持著警惕。

“小烏鴉，幫我看看后面和前面有沒有人跟著。”

他在心里默默呼喚。

“主人，后面沒人，但是前面那道嶺的山坳里，有兩個人拿著棍子藏在樹后面！”

小烏鴉的聲音很快在他腦海中響起。

果然來了！

張天放心頭一沉，腳下卻沒停。

他借著小烏鴉在高空的視野，清晰地“看”到了那兩個埋伏者的位置。

他沒有走來時的山路，而是靠著小烏鴉的指引，悄悄繞到了山坳的另一側，從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中穿了過去，避開了那兩個埋伏的人。

要不是張天放著急回家送鹿心血，他一定要教訓一下這兩個人。

一路有驚無險，在天色徹底黑透之前，張天放終于趕回了二道溝。

他顧不上回家，直接端著那碗鹿心血，敲響了李嬸兒家的門。

“誰啊？”

屋里傳來齊向前的聲音。

“齊胖子，趕緊開門！”

門很快被打開，齊向前看到張天放手里的陶罐子眼睛一亮。

“天放哥，你弄到鹿血了？”

“快，先進屋！”

張天放沒多說，趕緊進了屋。

李嬸兒躺在炕上，臉色依然蒼白，但精神似乎比昨天好了一些。

看到張天放，她掙扎著想坐起來。

“天放，你這孩子，跑哪去了？不是讓你別去冒險嗎？”

李嬸兒語氣帶著責備，但更多的是關切和后怕。

“山里多危險啊，你要是出點啥事，讓嬸兒怎么跟你爸媽交代！”

“嬸兒，我沒事。”

張天放把碗遞給齊向前。

“這是梅花鹿的心頭血，快給嬸兒用了吧。”

“你這孩子……”

李嬸兒看著那碗血，眼圈有些紅了。

“為了我這把老骨頭，讓你受累了。”

“嬸兒，你說啥呢，你不就跟我親媽一樣嘛，這點事算啥。”

張天放憨厚地笑了笑。

安頓好李嬸兒這邊，張天放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家。

簡單吃了點東西，他卻沒有立刻休息，而是又出門了。

“咚咚咚。”

“進來吧，門沒鎖。”

劉瘸子似乎知道他會來。

張天放推門進去，劉瘸子正坐在炕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屋里煙霧繚繞。

“劉叔兒。”

“鹿血拿到了？”

劉瘸子抬眼看他。

“拿到了，多虧了你指點。”

張天放把去榆樹坨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包括李大山等人的敵意和最后的埋伏。

劉瘸子聽完，沉默了半晌，煙鍋里的火星明明滅滅。

“榆樹坨那幫人，哼！這次你僥幸躲過去了，下次呢？”

劉瘸子吐出一口濃煙。

“這山里不太平，不光有狼蟲虎豹，有時候人比野獸更狠。”

張天放點點頭，他深有體會。

想起在老鼠洞里找到的那盒子彈和徽章，又想起李大山那些獵人手里的家伙，他心里沉甸甸的。

“劉叔兒，我想弄把槍。”

張天放猶豫了一下，終于開口。

劉瘸子抽煙的動作頓住了，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緊緊盯著張天放。

“你要槍干什么？”

“有把槍進山也能安全點，還能多打點兒東西。”

過了許久，劉瘸子才猛地吸了一口煙，像是下定了決心。

他跳下炕，走到墻角的舊木箱旁。

摸索了半天，才從箱子底下拖出一個長條形的油布包。

油布包被解開，露出一支通體黝黑、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長槍。

這把槍槍身修長，木質的槍托帶著歲月的痕跡，但保養得很好。

“這是……”

張天放呼吸一滯。

“三八大蓋。”

劉瘸子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

“你小子記住了，槍是用來保護自己的，不是用來惹是生非的，除了進山以外，不要輕易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