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說到做到,明早一定離開?!?
得到我的保證,景睿才關上門,揚長而去。
第二天一早,我拎著行李箱下樓。
聽到景睿正坐在沙發(fā)上,與一個女人親熱地聊天。
“方洛阿姨,你能來陪我參加校園日,我實在太開心啦!”
“那個瘸子根本沒法跟你比,我?guī)鋈ィ粫衼硗瑢W們的嘲笑!我巴不得你早點嫁給我爸爸,給我當媽媽!”
女人嗔怪一笑,卻伸手接過景睿扒好的葡萄,憐愛地拍了拍他的頭。
這母慈子孝的一幕,永遠不會發(fā)生在我身上。
我拎著行李箱,下意識地想避開這一幕。
一轉(zhuǎn)身,撞上景辰亦居高臨下的一張臉。
他站在樓梯之上,視線在我手上的行李箱上逡巡幾次,面無表情地扔下來一張銀行卡。
“里面是一千萬,夠買你幾天安分了嗎?”
握著行李箱的手緊了又緊。
八年了,他還是這副做派。
當年得知我要嫁進景家,景辰亦抵死不從。
想要給我一筆錢,讓我斷了這份念頭。
是景老爺子開口,“我們景家向來言出必行,你不喜歡她,就只當養(yǎng)了個情婦,不上臺面也就罷了。”
“只要她肯花心思對小睿好,你娶誰不是娶?”
如今八年過去,我卻過得連個情婦都不如。
強壓下心中的酸澀,我道:“不必了,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辯解的次數(shù)太多,即便這就是真相,也仿佛假到?jīng)]人愿意相信了。
果然,景辰亦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你嫁進景家不圖錢,難道圖愛嗎?怎么,一千萬嫌少?”
他瞇起眼,大手一揮,又扔下來幾張銀行卡。
“翻倍,夠不夠?”
帶起的那陣風刮到我臉上,如同刀子一般。
我抬起眼,清晨的太陽照進玻璃窗,他的神色冷峻得像堅硬的金子。
這對父子,連傲慢都一脈相承。
他們憑什么認為,用金錢就能買到一個女人心甘情愿的八年呢?
“如果你擔心景家的顏面,可以對外說離婚是你提的,我只求順利離婚,什么要求都會主動配合?!?
景辰亦正要開口,被樓下傳來的聲音打斷。
景睿親熱地拉著一個女人的手,走了上來。
方洛面帶笑容,大方又得體地與我打過招呼。
溫婉的氣質(zhì)竟與景睿的母親有三分相似。
景睿無視了我,手舞足蹈地朝景辰亦走來。
“爸爸,方洛阿姨在國外的芭蕾舞比賽上拿了大獎?!?
“評委們都夸她有媽媽的風范,可比某些只會東施效顰的丑八怪強多了,你說是不是?”
景辰亦見到方洛,道了聲恭喜,看向她的視線帶著不自覺的溫柔。
我突然想到,有一次我在練功房跳舞。
被不知何時回來的景辰亦撞見。
他臉色陰沉得可怕,氣憤地說我用跛腳跳舞的樣子很怪,讓我以后不要再跳了。
那時我以為,任何與沈念真相關的東西都會勾起他的傷心回憶。
所以藏起了舞鞋,再不曾跳過。
要不是舞鞋突然被景睿翻出來,我都快忘記了這件事。
可方洛也是芭蕾舞演員,甚至連氣質(zhì)也與沈念真有三分相似。
但景辰亦看她的樣子出奇溫柔。
也許,他并非討厭與沈念真相關的一切。
只是單純地討厭我罷了。
“方洛愛了景哥那么多年,要不是被個瘸子霸占著,兩人早就走到一起了!”
“怎么會有人為了錢,霸著別人的心上人不放,真是不要臉!”
“要不是為了承諾,景家怎么會娶一個撈女回來,天意弄人!”
生日宴上那些議論的聲音猶在耳邊。
看到他們?nèi)齻€站在一起的模樣,我才明白了什么是般配的一家三口。
也好,我拖起行李箱,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就走。
景辰亦幾個箭步追上來,面色凝重地將我攔下。
“梁蕁,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用這種欲擒故縱的小把戲試探我的底線,你拿捏不了我,只會把自己逼上絕路?!?
再絕的路,我都已經(jīng)走過了。
還會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置若罔聞,抬腿就走。
景辰亦卻再次開口:“你就不怕自己后悔嗎?今天你出了這個門,就再也別想回來?!?
劍拔弩張的氣氛,終于讓方洛紅了眼睛。
她緩步走過來:“辰亦哥,你們怎么了?是不是因為我造成了什么誤會?我還是離開好了?!?
景睿急忙上前拉住她:“方洛阿姨,跟你沒關系,都是這個死瘸子丑人多作怪。”
他急得跺腳,跑來狠狠推了我一把。
“死瘸子,你不是要走嗎?還在這里磨磨唧唧地做什么?”
“爸爸,你不要攔她!她走了,你不是正好娶方洛阿姨嗎?我早就想讓方洛阿姨給我當媽媽了,小伙伴們一定會羨慕死我的!”
我倒在地上,右腳踝處傳來一陣鈍痛。
方洛驚呼一聲,急忙伸手過來扶我。
她的眼底有震驚,又隱隱夾雜著一絲得意和挑釁。
我沒理會,撐著身子爬起來。
跛著的左腳早已沒了知覺,但此刻,另外一只右腳疼得厲害。
我臉色慘白,執(zhí)拗地扶著行李箱推開大門。
下一秒,身后突然傳來一股力量。
我來不及反應,整個人被推著,飛撲摔下了樓梯。
“砰”的一聲,連同人帶行李箱狠狠地摔在地上。
不遠處,姜阮正從車上下來,手里拎著一份熟悉的文件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