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退貨！我要退款！”

“我要撤銷訂單！把全款定金還給我！”

扶搖新公司大樓前，上百名渠道商將董振東團團圍住。

他們揮舞著合同，臉上滿是焦慮。

董振東站在臺階上，緊張得內褲都濕了，額頭上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

“各位，冷靜一下！”

董振東提高聲音，試圖壓過嘈雜的人群。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已經變得熟悉或有印象的面孔。

這些人曾經是求著要做扶搖的合作伙伴，如今卻像躲避瘟疫一般急于撇清關系。

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擠到最前面，他是隔壁青曦鎮最大的小翅膀經銷商王強。

“董總，不是我們不仗義，而是市場根本不認你們的貨！”

王強聲音里帶著無奈：“你們的產品力沒問題，但品牌形象已經爛透了，很多消費者都選擇性避開！”

一個瘦小的零售商附和，他手里緊緊攥著一疊退貨單：“是啊，董總！我們倉庫里堆滿了八度空間，這半個月來只有少得可憐的回頭客購買，再這樣下去，我們全家都得喝西北風！”

一個濃妝艷抹的騷貨帶著哭腔喊道：“當初為了拿到更多貨，我可是堵上了身家性命，如果不給我退款，我真的只能去小巷子賣了！”

董振東深吸一口氣，感覺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

他想起兒子董浪昨晚在電話里說的話：“爸，那些墻頭草要取消合作就讓他們取消好了，好產品永遠不愁銷路，以后我們只把貨出給堅定不移選擇扶搖的渠道商！”

“各位真想清楚了？”

董振東聲音強作沉穩，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如果堅持退貨，以后扶搖將不再與各位合作！”

人群中一陣騷動。

這是在搞威脅，但是有個卵用！

有人低下頭，有人交換著眼色，但最終沒有人改變主意。

“董總，很明顯有大資本在主導輿論，一心要搞死扶搖，我們不想被牽連??！”一個膽小的代理商喊道。

“我可不想因為賣點小翅膀，就跟小董總一樣進去蹲苦窯！”另一個聲音從后方傳來。

董振東舉起手示意安靜，肉疼無比的說道：“好，我尊重各位的選擇，把貨拉來入庫，扶搖的品質部審核無誤后，倉管會按照數目，把貨款一分不少的退還給你們！”

這個干脆的答復讓部分渠道商面露遲疑，但很快就被退貨的急切沖淡。

人群如潮水般退去，都去搶著走退貨退款流程了。

“老董！你瘋了嗎？”

林文慧踩著高跟鞋快步走來，她身著的職業裝束一絲不茍，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她晃了晃手上的一大把退貨單，在董振東面前抖得嘩嘩作響。

“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產品離廠概不退換！你為什么要答應他們這種無理又不合法的要求？”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這些貨款我們已經交了稅，現在退款等于倒貼錢！”

董振東輕輕握住妻子發抖的手，將她帶到一旁的休息區。

“小慧，這是阿浪叮囑我這么做的。”

他低聲解釋：“他說扶搖的好產品不愁銷路，早點清理這些三心二意的家伙，以后能避免更多麻煩！”

林文慧猛地抽回手：“你兒子在苦窯里還能指揮公司決策？”

她的眼眶突然紅了：“我們的產品再好有什么用？名聲已經臭了！倉庫里的貨根本就不可能再賣出去了！”

董振東沉默的看向廠門處。

一輛輛滿載退貨的大卡車正排隊駛入廠區，像一條蜿蜒的巨蛇，吞噬著扶搖所剩無幾的現金流。

“阿浪說，退回的貨只要沒拆封，還能二次銷售！”

他試圖安慰妻子：“雖然利潤薄，但總不至于虧本?！?

“不至于虧本？”

林文慧哀嘆一聲：“你再看看這個！”

她從包包里抽出一疊辭職信，重重拍在了她幾乎天天用的玩意上。

整得老董差點做了太監！

最上面一封是模房主管寫的，這位跟了董振東十五年的老部下在信中寫道：“董總，對不起，我女兒要去外地上大學，長得又漂亮，我怕她被色狼盯上......”

“就你那吊樣，生出來的女兒能有多好看？這借口真是蹩腳，漏洞百出！”

董振東一張張翻看，手指在某個新員工的辭職信上停頓，人事部已經批了，沒有挽留。

他的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微笑：“新人走得最干脆，但我們至少不用付賠償金。”

“這下真的完了?！?

林文慧頹然坐下，精心打理的卷發垂下一縷，顯得格外憔悴：“輿論已經把我們釘死在恥辱柱上，情況比以前最難的時候還糟糕，連跟扶搖共進退，經歷過多年風風雨雨的老員工，都不相信我們能翻身了！”

董振東望向廠區里忙碌的裝卸工人。

就在上個月，扶搖的八度空間小翅膀，還是市場上的寵兒，以純天然材料和獨具一格的創新設計贏得了良好口碑。

讓董家差點邁入了過億富豪的拉風行列！

而現在卻墜入了深淵谷底，就跟一場夢一樣！

“夢該醒了，當污濁成為一種常態，清白反而成了一種罪過！”他喃喃自語。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董振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半個女兒雷邦璐打來的。

“董總！莞市電視臺剛剛發布公告，三天后將對扶搖進行現場直播調查！說是要在公眾監督下揭示真相！”

聽到她說話的語氣，居然帶著興奮，董振東的手指緊緊攥住手機，不爽的呵斥道：“你這臭丫頭，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開心得起來？還有你確定嗎？誰安排的？”

“省里直接下的指示！據說社會輿論太過激烈，影響范圍太大，京都方面都關注了這件事！”

掛斷電話，董振東轉向妻子，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花：“小慧，我們也許有救了，電視臺要來現場直播調查！”

林文慧猛地站起身，眼睛睜得老大：“這不就是當眾處刑嗎？”

董振東站起來，輕輕拍掉屁股上的灰塵，自信的說道：“怕什么，我們的產品經得起任何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