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修長的手指輕輕卷起圖紙邊緣，將那張令蘇曉檣驚嘆不已的設計圖緩緩收回。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甭访鞣悄抗鈷哌^四周，輕輕的說道。

蘇曉檣會意地點頭，突然抓住路明非的手腕：“跟我來?！?

她拽著路明非快步穿過人群，走向航站樓外一輛低調的黑色商務車。

車門自動滑開，里面坐著兩名身著便裝的男子。路明非的瞳孔微微收縮，從這兩人均勻的呼吸節奏和太陽穴微微凸起的青筋判斷，他們絕不是普通保鏢。

“上車吧，安全的?！碧K曉檣率先鉆進車廂，拍了拍身邊的真皮座椅。

路明非彎腰進入的瞬間，敏銳地捕捉到前排副駕駛男子右手小指不自然的彎曲，那是長期使用特定武器留下的職業特征。

當他的手臂無意間擦過車門框時，金屬表面傳來細微的能量波動，這輛車顯然經過特殊改裝。

車門關閉的瞬間，路明非感到一絲微弱的言靈波動掃過全身。他不動聲色地調整呼吸，將身體的狀態調整至最平穩狀態。

“這些都是實驗室安排保護我的?！?

蘇曉檣湊到路明非耳邊小聲說，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自從上次有不明人士試圖竊取資料后，安保就升級了。”

路明非微微頷首，目光落在前排兩人的身上。這兩個人給他的感覺就是純純的混血種，而且血統不低。

不過想想，這個應該算是國家的重點項目，那安保措施嚴格一些也很正常。

商務車平穩駛出機場，融入高速公路的車流。

路明非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突然問道：“你還需要參加高考嗎？”

蘇曉檣聞言，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早就不用啦?！?

她掏出手機，點開一個加密相冊，“看，這是特批文件。高中課程我去年就自學完了，現在直接進入實驗室，邊研究邊學本科內容?！?

屏幕上是教育部與科技部聯合簽發的紅頭文件，批準蘇曉檣“特殊人才培養計劃”的申請。

路明非注意到簽署日期正好是他轉學后的第三個月。

“有燕大的教授一對一教我。”蘇曉檣收起手機，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上午理論課，下午實驗室，晚上研究你的筆記——這可比在學校刷題有意思多了?！?

路明非不禁莞爾。記憶中那個為數學月考發愁的“小天女”，如今竟成了國家重點培養的科研人才。

他想起曾經在仕蘭中學，蘇曉檣總是昂著下巴說“我請客！”，而現在，她的驕傲來自于自己的成就。

“笑什么？”蘇曉檣不滿地戳了戳他的手臂，“覺得我不配？”

“不?！甭访鞣菗u頭，聲音里帶著罕見的真誠，“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出色。”

蘇曉檣愣了一下，隨即別過臉去，耳尖微微泛紅：“少來這套……你還沒解釋那些理論是從哪來的呢?！?

路明非沒有立即回答。

他的注意力被窗外一閃而過的路牌吸引，車子正駛向燕郊方向，而非市區。

更奇怪的是，沿途有幾輛看似普通的轎車始終保持著固定距離跟隨。

“我們不去市區？”他故作隨意地問道。

“直接去實驗室?！碧K曉檣的眼睛亮了起來，“今天正好有批新設備到貨，我想讓你看看?！?

前排的保鏢突然咳嗽了一聲，蘇曉檣會意地撇撇嘴：“好啦好啦，保密條例我記得?！彼D向路明非，壓低聲音，“到了你就知道了，絕對震撼。”

車廂內一時陷入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鳴在耳邊回蕩。

路明非的目光落在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上，那些模糊的樹影像是被拉長的時光。

蘇曉檣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節奏漸漸與路明非的呼吸頻率同步，是她思考時無意識的小動作。

“路明非，”她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柔軟許多，“你轉學后……到底去了哪里？”

路明非收回視線，發現蘇曉檣正注視著自己，那雙總是盛滿傲氣的眼睛此刻竟帶著罕見的關切。

陽光透過車窗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讓她的表情顯得格外認真。

“北大附中?！甭访鞣瞧届o地回答，“畢業后會去卡塞爾學院?！?

“卡塞爾？”蘇曉檣微微蹙眉，“那個在美國的私立學院？”

她突然坐直身體，“等等，以你現在掌握的知識水平，完全可以直接加入國家重點項目！為什么要跑到國外去？”

路明非的指尖無意識地在膝蓋上畫著圈。

他注意到前排保鏢的肩膀微微繃緊，應該是在偷聽他們的對話。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路明非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塊石頭沉入水底。

蘇曉檣敏銳地捕捉到他語氣中的異樣。

她猶豫了一下，突然伸手覆上路明非的手背。少女的掌心溫暖而干燥，帶著實驗室里常用護手霜的淡淡香氣。

“是因為……你父母嗎？”她輕聲問道。

路明非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他轉頭看向蘇曉檣，發現她的眼神清澈見底，沒有憐憫，只有真誠的好奇。

車內的空氣似乎變得稀薄起來，他感到胸口有什么東西在翻涌。

“你怎么知道？”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蘇曉檣抿了抿嘴唇：“我之前聽老師說過你的情況……而且，關于你的事情，有人告訴過我?！?

她的拇指在路明非手背上輕輕摩挲，“對不起，我私底下調查了你的事情……”

路明非閉上眼睛，輕輕的訴說著，仿佛這件事情跟他沒關系：“沒事....誰讓那對不負責任的夫妻……把孩子丟給叔叔十幾年……連一面都見不到……”

再次睜開眼時，路明非的瞳孔深處閃過一絲紫意：“而且卡塞爾有我需要的答案?！?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關于這個世界……也關于他們。”

蘇曉檣感到手下的肌肉突然繃緊，路明非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像是要抓住什么看不見的東西。

她第一次在這個總是沉穩淡定的男孩身上看到了裂痕，那下面藏著怎樣的痛楚與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