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怎的想要我下朝時帶副頭面回來?”
長孫缺一愣,面露不解地道:“發生什么事情了?父親怎的這么問?”
長孫宗華看著長孫缺一臉無辜的樣子,心里開始懷疑自己。
難道那個老翁的事情,當真沒有她的手筆嗎……
長孫宗華收斂起先前質問的臉色,緩和了一下語氣說:“無事,就是下朝時遇到了一位老仆。”
“老仆?”長孫缺笑笑,走到長孫宗華的一側,為他添了盞茶,“既然是遇到老仆,想來父親也定是思念往昔了吧。”
長孫宗華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是啊,念往昔歲月嶸,你都這么大了,我也快到不惑之年了,老了……”
“胡說。”長孫缺一把打斷長孫宗華的話,瞪圓了眼睛佯裝生氣道:“父親正值壯年,怎么可以這么輕易就說自己老了呢!”
“好好好。”長孫宗華也一掃之前陰翳的模樣,笑了出來,拉過長孫缺的手,安慰道:“父親正值壯年,但是我的好月盈如今也是過了及笄,該議親了,只是不知道這上京城中有沒有你看得上的好兒郎啊?”
長孫缺有些驚訝地看著長孫宗華。
她不知道長孫宗華為什么會突然之間又提起來這件事情。
上次在除夕家宴上也是說起來了這件事,但是長孫書打岔,一時間沒了下文,這時候又提了起來,這是為什么?
她不知道長孫宗華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她的心思,不能這么直接說出來。
這不是一個歡迎女子有野心的時代,所以在事情辦成之前,她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驚訝一瞬即過,接著長孫缺一臉羞澀,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羞答答地說:“月盈婚事全憑父親做主。”
長孫宗華像是就等著這句話,先是“哈哈”大笑了幾聲,又說到:“兵部侍郎裴演有個兒子,還沒到弱冠,年歲與你相仿,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長孫缺低頭,悄悄攥緊了拳頭,但是嘴上還是的說:“裴公子我雖然未曾聽說過,但是想來父親相中的人選,縱使極好的,希望以后能夠有機會一睹裴公子風采。”
她笑著抬頭,和長孫宗華四目相對,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對峙。
她和趙王的事情,長孫宗華這么聰明,她不相信長孫宗華不知道。
既然如此,長孫宗華又為什么不愿意讓她如意去當這個趙王妃呢?
長孫缺的指甲深嵌在肉里。
父親,你在害怕什么?
當真就如祖母說的那般,伴君如伴虎,離皇室遠遠的嗎?
——
自長孫宗華書房出來后,問夏還有尋冬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看著長孫缺的臉色。
長孫缺越是表現得沒事,他們越是擔心。
到了房內,她們支走了房中所有人,皺著眉頭說:“小姐,你沒事吧?”
長孫缺掛著面上的笑,有些勉強地說:“沒事,我能有什么事情呢?”
問夏還有尋冬知道,雖然長孫缺嘴上沒有事情,但是心里肯定極為難過。
雖然小姐嘴上不說,但是老爺對她來說是不一樣的,父母的否定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不一樣的。
長孫老爺今天的舉動,是是對小姐所想的一種否定,更算是對她的一種警告。
就像是在說“你的所思所想我都知道,但是我不同意你那么做,以后安分一點”。
長孫缺看著這房內的陳設,一時間失了焦點,手指不住地摩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才開口說話,“問夏、尋冬,你們知道嗎,在這個尚書府之內,能成為王妃且一定成為王妃的只有我。”
他們看著長孫缺這幅樣子,像是想成為王妃想入魔的樣子,都很擔心,開口道:“小姐……”
長孫缺:“長孫府內,一定會有人進后宮,這無關情愛,只關乎權利。”
尋冬不解地問:“為什么?”
長孫缺笑著,看著尋冬的眼睛,眼神有些陰翳、癲狂又帶著幾分譏諷,“質子。女人是百里家的人用來把控長孫家的質子,為保長孫府的人不作亂,他們一定會讓長孫家的人進后宮。那個人只能是我。”
問夏蹙眉,緊著問:“可是……”
長孫缺挑眉,看著問夏,“可是父親已經要把我嫁進裴府了嗎?”
長孫缺嘲諷地笑了一聲:“那他是打算把什么也不懂,一心只想著開店的長孫書送入皇室還是把那個一心撲在闖蕩江湖、醉心馬術的長孫卿卿嫁進去?
他真的不怕長孫家死得太快了嗎?”
問夏和尋冬一時間都沉默了。
后宮,從來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看似和前朝毫無關聯,但這兩個地方就像是是一張網,牽一發而動全身。
按照長孫缺的話,確實如此。
能夠嫁入皇室的,只有長孫缺了。
可是……
“皇上真的會讓長孫家的女兒成為王妃嗎?”
長孫缺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問夏,你知道嗎?人最是貪心,嘗過權利的滋味便想一直牢牢攥在手中,這是千百年來帝王醉心于尋仙問道的原因。
在意識到人根本沒法長生之后,便是希望自己家族能夠掌握住這個國家千秋萬代,將這份說一不二的權利傳承下去,這就是啟開啟‘家天下’的原由。
只要他們貪戀這份權利,就一定會娶長孫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