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液在洛書紋里沸騰的剎那,陳默左眼灼燒感突然消退。
他望著滿地骨片折射出的七道血月光,喉間溢出低笑:“三百里外的祭品,該涼透了吧?“
沈昭的頭骨在青銅渾天儀間彈跳,下頜骨咔噠作響:“蠢貨!
你以為謝家用二十年養你當祭品,會留著那些分家雜碎的命?“話音未落,林昭背后鉆出的藤蔓突然纏住陳默腳踝,尖端竟凝著與青銅鑰匙同源的綠銹。
“當年你母親用河圖數騙過十二門閥...“沈昭的顱骨突然裂開細紋,滾出顆赤紅丹丸,“吞了它!
你爹在邙山埋骨處刻的洛書殘篇...“
陳默齒間咬破丹衣的瞬間,整座古墓的青銅器發出蜂鳴。
他右眼映出林昭耳后那粒朱砂痣,左手卻精準捏碎三塊翻轉的地磚——正是去年生辰時,林昭醉酒后教他的九宮格解法。
“子時三刻!“樹妖化的林昭突然發出男女混聲的嘶吼,胸口鑰匙孔噴出帶著桃花香氣的血霧。
陳默被掀翻的剎那,瞥見沈昭裂開的頭骨里藏著半片青玉——與母親臨終緊握的殘玉紋路完全吻合。
謝明遠的官靴踏碎渾天儀投影時,陳默正用舌尖血在掌心畫符。
當對方撕開錦衣露出金色紋路,少年突然將符咒拍向自己左眼:“謝氏繼承人的血,不是該養在紫微垣方位么?“
金光穿透謝明遠胸膛的瞬間,陳默袖中抖落的骨粉突然凝成小渾天儀。
他踩著沈昭的鎖骨殘片躍至墓頂橫梁,望著下方潰散的幻影冷笑:“用南斗六星替代天牢位的把戲,我七歲就玩膩了。“
血月突然滲出金絲般的脈絡。
陳默右瞳映出三百里外謝氏祠堂的真實畫面——那些割腕的族人脖頸處,全都有枚桃花狀烙印。
他捏碎最后塊沈昭的脊椎骨,骨粉竟在空中拼出半闕河圖。
“原來如此。“陳默突然拽斷纏在腰間的藤蔓,將流著金血的斷藤插入洛書紋中央,“二十年前你們在我娘胎里種的噬心蠱,需要每月十五飲用...“他故意停頓,望著開始融化的青銅器勾起唇角,“謝家特供的桃花釀?“
沈昭殘存的下頜骨突然咬住陳默衣襟:“快用你爹教的...“話未說完就被血月光擊碎成齏粉。
陳默卻仿佛早有預料,翻身躲過林昭化成的巨樹根系時,順勢將沾滿金血的手指按上墓壁某處凹槽。
整座古墓突然翻轉,露出底部由萬人骨堆砌的祭壇。
謝明遠破碎的幻影在血霧中重組,額間異瞳紋路竟與陳默的右眼完全同步:“你以為看透血月大陣?
這滿室青銅器可是...“
“是用我出生那夜的隕鐵所鑄?“陳默突然扯開衣襟,心口處浮現與祭壇呼應的星圖,“你們真該檢查下當年埋在我爹棺中的'隕鐵'。“他屈指彈在懸浮的青銅鑰匙上,金屬顫音里竟混著邙山特有的鷓鴣啼鳴。
當血月光凝成的鎖鏈纏住陳默脖頸時,他左眼突然流出銀白液體。
沈昭粉碎的骨片遇此液體,竟在空中重組出半卷洛書。
林昭化的巨樹發出凄厲尖嘯,主干上浮現出陳默幼時刻的“默“字。
“你果然繼承了那個妖婦的天賦。“謝明遠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血月表面裂開蛛網紋路,“可惜謝氏真正的繼承人...“
陳默突然捏碎重組的洛書幻影,飛濺的光點竟在血月中映出半張人臉。
當他瞥見那人左眼下的淚痣與自己分毫不差時,整座古墓突然陷入絕對黑暗。
最后的光亮里,某個與青銅器共振的脈搏聲,隱約透著草木汁液的腥氣。
(鋪墊懸念的結尾)
血月徹底碎裂的剎那,陳默指尖殘留的金血突然轉向滲入地縫。
他聽見三百里外謝氏祠堂傳來古柏倒伏的聲響,風中飄來二十年前就該滅絕的婆羅樹花香。
懸浮的渾天儀殘骸映出他瞳孔異變——左眼銀紋正吞噬右眼金芒,而墓底祭壇的裂縫里,某種木質紋理正在月光下緩慢生長。
(續寫部分)
青銅碎屑混著血霧簌簌墜落,陳默后頸突然刺痛。
那些嵌進皮膚的青銅微粒竟生出細密根須,在皮下織成半張星圖——與謝明遠破碎的錦衣下浮現的金紋如出一轍。
“二十年了......“蒼老聲音裹挾著腐葉氣息從祭壇裂縫滲出。
半截桃木杖頂開人骨堆,杖頭鑲嵌的琥珀里赫然封著枚跳動的心臟。
當木紋攀上謝明遠潰散的幻影,陳默看見那人皮囊下涌出千萬條赤紅根須。
血月突然坍縮成漩渦,凝成五指分明的巨掌。
掌心紋路竟與陳默幼時臨摹的《水經注》殘頁重合——那是林昭送他的及冠禮。
“你母親剖腹那夜,老身親自選的桃木棺釘。“謝氏族長的臉皮簌簌剝落,露出青苔斑駁的木質紋理。
他每說一字,墓壁便鉆出幾簇粉白桃花,細看卻是凝固的血珠,“三百童男的精血,終究比不過先天道胎......“
沈昭的殘骨突然聚成虛影。
他指尖凝著墨色星輝,生生剖開陳默胸前青銅星圖:“邙山鷓鴣叫三更!“染血的秘卷重重按在少年心口,羊皮紙上的蝌蚪文竟游入血脈。
陳默左眼銀紋暴漲,映出族長額間“謝“字正吞噬血月溢出的金絲——每條金絲末端都系著謝氏祠堂的古柏氣根。
劇痛炸裂的剎那,陳默看見自己雙瞳碎成金粉。
沈昭的虛影被血月扯成絲縷,最后半片頭骨貼著他耳畔呢喃:“你七歲打碎的酒壇......“
驚天雷鳴自地脈深處炸響。
陳默周身金紋游走如活物,竟與萬人骨祭壇產生共鳴。
他染血的手指無意識劃過左臂——那里正浮現與林昭耳后相同的朱砂痣。
三百里外的謝氏祠堂轟然坍塌。
某截埋在瓦礫下的焦黑手臂突然抽搐,指尖凝聚的血珠滾落龜裂的青磚。
當婆羅樹花粉飄進王虎破碎的鼻腔,他左臂早已潰爛的奴印突然沁出金光,蟄伏在傷口里的蠱蟲紛紛爆體而亡。
而這一切,都映在陳默右眼殘留的星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