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劉建明深以為然，默默頷首。

他明白鐘樂海口中的登天是什么意思。

這不是在說功成名就，而是踏入港島權力場中的天宮。

在過去，大約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坡豪從九龍城寨底層刀刃舔血，一步步走上社團巔峰，一手掌握港島十大黑幫，加冕為地下皇帝。

與此同時，雷洛則從一位普通探長，一步步爬上華人總探長高位，統領全港島三萬警察，手握港島治安潛規則。

兩人八拜為交，一黑一白，兩手遮天，那時，他們所處的圈子便是天宮。

時至如今，環境劇變，社團像是修仙界迎來末法時代，斷絕了上升渠道，對于普通人來說可能很威風，卻無法再與警隊并駕齊驅了。

并且，這差距會越來越大，將來連“黑手套”的位置都有無數坐館想爭！

相對而言，最好的出路反而是【抽象哥家】那種，借著娛樂圈的東風，逐漸洗白自己身上的臟污。

只不過，即便是洗白了，也只是商人，再無登頂天宮的可能！

那么到了這一時期，天宮又變成了什么呢？

從《暗戰》這部電影來解讀的話，那就是保安局局長陸明華所在的圈子，劉杰輝這個警務處長都不夠格！

畢竟，擁有幾萬名警察的警務處，也只是保安局的下屬機構而已……

而劉建明的此生夢想，便是如《神話》趙高一般，一步一步的踏入天宮，手握規則，化身為人間神祗！

“干爹啊，最后一位地下皇帝是誰啊？”

這時，雙手緊緊抱著劉建明胳膊，身體幾乎要貼在他身上的范樹娃忽然問道。

鐘樂海笑了笑，扭頭向劉建明問道：“建明，你來說吧。”

劉建明伸手捏了捏范樹娃的小鼻子，寵溺地說道：“你沒聽說過坡豪這名字嗎？”

“關公，關公，關公……”

突然間，陣陣高呼聲自電腦中傳出，三人立即噤聲，同時看向屏幕。

但見關公堂口內，數以百計的小弟瘋狂吶喊，坐在龍椅上的關公則是鷹視狼顧，霍然起身。

一片沸騰間，隨著他張開雙臂，歡呼的小弟們頓時收聲，全場寂靜。

這一刻，大權加身的關公上頭了，瞪著眼睛演講道：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港島沒有古惑仔了，因為港島的六百萬居民，全部都成為了古惑仔。

以后沒人再說我們是古惑仔，古惑仔也不再是被人看低的身份。

早早晚晚，港島這個地方，將由我們來主導，我們是——信自己黨！”

“信自己，信自己，信自己……”

由于他的演講實在是太具有煽動性，臺下的古惑仔們也紛紛沸騰了，紛紛起身，振臂高呼，仿佛在歡慶一個黨派的誕生。

“人怎么可以有種成這樣？”教堂前，汽車旁，鐘樂海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范樹娃不明所以，詢問道：“干爹，這不就是喊喊口號嗎？和有種有什么關系？”

鐘樂海默默吸了一口氣，反問說：“你沒聽說過紅幫暴動吧？”

“紅幫暴動？”范樹娃滿臉茫然。

她以前是乖乖女來的，真不清楚這江湖風云。

鐘樂海解釋道：“20世紀50年代，社團與帶英政府爆發了一場巨大沖突，事件造成了數十人死亡，數百人受傷的惡劣后果。

自此以后，帶英總督府便下令開始強勢清洗帶有政治企圖和傾向的社團，一眾社團大佬被打了典型，流亡海外。

自此，社團就不敢再涉足政治了，紛紛轉向經濟，搵錢成為了坐館龍頭們的最終目標，而小弟的目標則是成為坐館龍頭，風向大變。

這家伙公然要立黨，可以說是在紅線上瘋狂踩踏。

僅此一條，你建明哥如果帶著PTU同事沖進去，將他們全部捉拿歸案，把此視頻當成證據，就能算一次立功。”

“建明哥，那你快召喚PTU的隊員們過來啊，將這群家伙通通抓了。”范樹娃默默抬起右手，目光堅定地說道。

劉建明笑著說道：“還不夠，我想要一條花雞繩。”

范樹娃眨了眨眼，懂了。

作為一名警察，她可以不知道過去的江湖風云，但不可能不知道花雞繩是什么東西。

如果現在就帶著PTU闖進去的話，因為沒有人員傷亡，又算不上重大事故，那么即便是關公被嚴懲，建明哥的功勞也達不到花雞繩級別的嘉獎！

鐘樂海忽然說道：“有這視頻在，只要以后能抓關公一個典型，即便是案情沒有特別重大，你也能領一條花雞繩。

而有花雞繩打底的話，你再立下什么功勛，就能以勢不可擋的鋒芒晉升沙展了。”

劉建明微微頷首：“我就是這么打算的，現在就看這位關爺什么時候能給我一個驚喜了……”

多半個小時后。

隨著關公與阿飛和阿基共飲血酒，這場熱熱鬧鬧的“收靚大典”也終于畫上了一個圓滿句號。

此后，概因關公的抬舉，阿飛與阿基漸漸開始在江湖上名動一方，甚至是不出一晚的時間，他們的“從業”經歷就被扒了一個底朝天，人送外號——飛機雙煞！

一時間，無數人都在盯著關公，看他會不會被雙煞克死。

豈料自從收了雙煞后，關公卻好似轉運了一般，做什么成什么，可謂遂順。

甚至，就連一個極其隱蔽的竊聽器，都被他無意間翻了出來，如有神助。

也是在當天傍晚，他一個電話將飛機雙煞叫到自己辦公室內，當著兩人的面，槍殺了警方線人，并安排兩人從處理尸體開始做起。

阿飛帶著阿基，開車拉著尸體來到一處海灘前，等待天黑的同時，思索再三，最終還是撥通了劉建明電話……

“喂，我是劉建明。”

“劉先生，我是阿飛啊！”

分局警署內，劉建明拿著手機走出辦公室，詢問道：“有收獲了？”

“我們親眼看到關公殺人算不算？他還讓我們處理尸體呢。”阿飛詢問說。

劉建明思索片刻，緩緩說道：“將拋尸地點告訴我，然后你們按吩咐做事即可。”

“深水灣海灘，西北角！”阿飛不假思索地說道。

在他的潛意識里面，只要自己聽從劉建明吩咐，那么自己的身份就是警方線人。

在這身份的加持下，因線人身份做的某些違法事情，也都是情有可原，不會被警方當成罪犯對待。

就像港片中，那些臥底因取信黑老大必須要擦粉運貨，總不能將他們當成犯罪分子來對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