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遠被林半夏拽著跑出巷子,夜風呼呼地刮過耳邊,他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了眼古董店的方向——那扇窗戶還開著,蘇九黎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但藍牙耳機的藍光仍幽幽地亮著,像一只不懷好意的眼睛。
“喂,這位同學,“修遠喘著氣,腳步卻一點沒慢,“你大半夜的抱著本古籍在街上晃悠,該不會是什么邪修吧?“
林半夏白了他一眼:“我要是邪修,剛才就該讓那只貓撓死你。“
“那可不一定,“修遠咧嘴一笑,“說不定你就是想博取我的信任,然后再——“
話沒說完,身后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撞碎了門板。修遠猛地回頭,只見古董店方向騰起一道紅光,直沖夜空,把半邊天都染成了血色。緊接著,玻璃碎裂的聲音嘩啦啦傳來,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從里面破窗而出。
“跑跑跑!“修遠一把抓住林半夏的手腕,拽著她往前沖,“你這書里有沒有寫怎么對付發瘋的狐貍精?“
“沒有!“林半夏被他拽得踉踉蹌蹌,“但寫了食夢貘怕鹽!“
“鹽?!“修遠差點腳下一滑,“你讓我拿廚房調料降妖?!“
“古籍上是這么寫的!“
修遠邊跑邊從口袋里摸出一把銅錢,隨手往后一拋:“天地銀行,急急如律令——障!“
銅錢落地,“錚“的一聲彈起,在半空中排成一道金光屏障。下一秒,黑影撞上屏障,發出刺耳的尖嘯——正是那只傳話的黑貓,此刻體型暴漲如獵豹,琥珀色的眼珠泛著詭異的紅光,爪子劃過屏障時火星四濺。
“你這招不錯啊!“林半夏驚訝道。
“一般般,“修遠得意地挑眉,“這是我拿買泡面的錢跟青云觀老李換的,本來想留著打麻將用。“
林半夏:“……“
兩人一路狂奔,穿過三條小巷,身后的黑貓被屏障暫時攔住,但遠處古董店的紅光越來越盛,隱約能看見三條巨大的狐尾虛影在夜空中搖曳。修遠邊跑邊摸出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后“咔“的一聲斷成兩截。
“嘖,地攤貨就是靠不住。“修遠隨手把羅盤塞回口袋,“早知道該讓師父報銷個貴點的。“
林半夏從包里摸出鑰匙,指向不遠處的一棟建筑:“那邊!圖書館后門!“
修遠抬頭一看,一座灰白色的老式建筑矗立在夜色中,門口掛著“XX大學古籍館“的牌子,窗戶黑漆漆的,像一張張閉著的嘴。
“你們學校圖書館半夜不開門吧?“修遠問。
“我有鑰匙,“林半夏晃了晃手里的門卡,“我是古籍修復組的助理。“
“厲害啊,“修遠吹了聲口哨,“那你是不是能隨便看禁書?比如那種……帶插圖的?“
林半夏:“……“
她懶得理他,快步走到后門,刷卡開門。修遠跟在她身后,還不忘回頭看了眼——黑貓已經沖破屏障,正以驚人的速度追來,所過之處的地面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像是被什么腐蝕了一樣。
“快快快!“修遠推著林半夏進門,反手甩出一張符箓貼在門框上,“封!“
符紙燃起一道藍火,門框周圍頓時結出一層薄薄的冰霜。黑貓沖到門前,猛地剎住,爪子剛碰到冰霜就冒出一股黑煙,疼得它嘶聲尖叫。
“有效!“修遠一拍大腿,“早知道多買幾張冰箱貼符了!“
林半夏拽著他往樓梯上跑:“別貧了!食夢貘的夢境結界正在擴散,再過半小時,整個街區都會陷進去!“
“這么刺激?“修遠邊跑邊從懷里掏出《修士生存手冊》,翻到最后一頁——原本被撕掉的位置,此刻正緩緩浮現出幾行血字:
天柱碎,妖邪現
青丘狐,食夢貘
血月臨,大陣啟
修遠盯著這幾行字,突然笑了:“有意思,我下山第一天就撞上末日劇本?“
林半夏拉著他拐進一條狹窄的走廊,盡頭是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這里!古籍密室!“
她掏出另一把鑰匙開門,修遠湊過去聞了聞:“你身上怎么有股香味?“
“……這是古籍防蟲的樟腦丸味。“
“哦,“修遠點點頭,“我還以為你偷偷噴了香水勾引我。“
林半夏終于忍無可忍,一腳踹開鐵門:“進去!“
密室里堆滿了古舊的書架,空氣中飄著陳年的紙張和墨水味。修遠剛踏進去,懷里的手冊突然自動翻到某一頁,上面的字跡開始扭曲重組,最終變成一幅地圖——正是九黎古董店的平面圖,地下室的位置被標了一個鮮紅的“ד。
“找到了,“修遠彈了彈手冊,“我就說師父不會真讓我自生自滅,這手冊還是個隱藏任務觸發器。“
林半夏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典籍,快速翻到某一頁:“你看這里!記載說食夢貘必須依附'宿主'才能現世,而宿主體內必須有'天柱碎片'!“
修遠摸著下巴:“所以蘇九黎是宿主?“
“不,“林半夏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宿主是……“
她的話沒說完,整棟圖書館突然劇烈震動!書架轟然倒塌,古籍如雪片般紛飛。修遠一把拉住林半夏往墻角躲,抬頭看見天花板正在龜裂,露出后面血色的天空——那不是真實的夜空,而是一層蠕動的、半透明的薄膜,像是某種生物的胃壁。
“完蛋,“修遠嘖了一聲,“我們已經在食夢貘的夢里了。“
林半夏突然抓住他的手:“修遠,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她的指尖冰涼,掌心卻有一道金色的紋路在發光。修遠愣了一下,隨即咧嘴笑了:“別告訴我你是天柱碎片成精?“
“……我是守一觀第十七代觀主的后裔,“林半夏深吸一口氣,“我的血能暫時抵御食夢貘的侵蝕。“
修遠眨眨眼:“所以剛才那只貓怕你的血?“
“對。“
“那還等什么?“修遠突然掏出小刀,抓起林半夏的手就往自己道袍上抹,“趕緊給我畫個無敵buff!“
林半夏:“……你認真的?“
“當然!“修遠一本正經,“我這件道袍是淘寶爆款,九十九包郵,弄臟了不心疼。“
林半夏終于被他氣笑了,狠狠在他道袍上劃了一道血痕:“你這人……到底有沒有正經的時候?“
修遠看著道袍上泛起的金光,滿意地點點頭:“正經有什么用?能當飯吃嗎?“
就在這時,整面墻突然崩塌!煙塵中,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浮現——那是一只形似貘卻生著狐尾的怪物,周身纏繞著血色霧氣,而它的頭頂,赫然懸浮著蘇九黎的身影。她的藍牙耳機此刻完全變成了血紅色,耳機線如同血管般扎進她的太陽穴。
“找到……天柱碎片……“耳機里的沙啞聲音此刻響徹整個空間,“殺……“
修遠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摸出最后一枚銅錢,輕輕一彈:“看來今晚的麻將打不成了。“
銅錢在空中劃出一道金光,直奔怪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