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的袖扣擦過我手背，寒意瞬間滲進骨髓。

彈幕在殘破的護目鏡上跳動：

【新NPC好帥！斯文敗類是我的菜】

【主播快跑！他的影子沒有頭！】

我捏緊桃木釘后退半步，廢墟中的關公刀突然震顫著浮空。

男人輕笑抬手，刀尖溫順地落進他掌心，銹跡剝落處露出篆刻的銘文——1943年，南京。

“蘇家的《陰宅簿》只剩半冊了吧？”

他彈去西裝上不存在的灰塵，“令尊沒告訴你，兇宅交易要繳契稅嗎？“

估價系統突然在視網膜投射血紅提示：

【檢測到地契異常：買主已死亡2569天】

我按下運動相機錄制鍵：“陸先生，末世稅法規定僵尸屬于不動產，您這算偷稅漏稅還是非法占地？”

彈幕炸出滿屏“哈哈哈”，陸沉眸中綠芒微閃。

無人機殘骸突然從四面八方浮起，螺旋槳葉片高速旋轉著將我包圍。

“現在直播流量夠開征稅聽證會了。”他指尖劃過刀鋒，暗紅血液滲入銘文，“要么交出真的《陰宅簿》，要么...”

“要么你媽個頭！”

小滿的怒吼伴著破空聲襲來。

染血的糯米袋砸在陸沉肩頭，白煙騰起的剎那，我被她拽進地下排污管。

“你妹的陰靈芝又發作了！”小滿扯著我狂奔，戰術手電光掃過管壁密密麻麻的抓痕，“再不回去她會把整棟樓啃穿！”

污水沒過膝蓋，我邊跑邊調出系統面板。方才的交易記錄里，“陰靈芝種植戶”的頭像正在閃爍——點開竟是別墅爆炸前畫面：穿防護服的男人蹲在關公像前，往陰靈芝培養基注射我的血。

“客戶是科技署的人！”我猛地剎住腳步，“他們要用小滿的血...”

管壁突然凸起人臉形狀，腐爛的指尖穿透混凝土。

小滿掄起工兵鏟劈砍：“這時候犯什么職業病！先...操！”

前方岔路口亮起幽綠熒光，數百只變異蟑螂組成的箭頭指向右側。

彈幕詭異地靜止兩秒，突然被同一句話刷屏：

【用戶“摸金校尉”：走左邊】

我扯住小滿沖向左側管道，身后傳來陸沉的低語：“蘇小姐，你養的觀眾比尸群更危險呢。”

踹開井蓋的瞬間，腐臭味被草木清香沖散。

我怔怔看著眼前的三層小樓——這是我親手改造的第一個兇宅，門前的槐樹本該在上月雷擊后枯死，此刻卻開著妖異的紅花。

“晚星姐...”小滿聲音發顫，“你出門前鎖了地下室對吧？”

二樓主臥窗簾無風自動，玻璃上赫然印著血手印。

我摸出魯班尺測向，尺端北斗星紋指向地下室入口。

彈幕突然涌入大量新用戶：

【用戶“末世房管局”打賞火箭：請繼續逃，收視率不錯】

【用戶“拾荒者聯盟”舉報直播間：非法經營】

系統提示音炸響耳膜：

【警告！買家正在破壞交易契約】

地下室傳來撞門聲，混著小滿的嗚咽：“姐姐，我好餓...”每聲撞擊都像砸在太陽穴上，我摸到鐵門溫度正在急劇下降。

“陰靈芝需要宿主情緒穩定。”我對著鏡頭舉起噴火器，“老鐵們，家人們，接下來是付費內容——”

火焰吞沒門鎖的剎那，彈幕跳出金色置頂公告：

【用戶“小滿本尊”打賞嘉年華：姐！我在城北防空洞！】

寒氣撲面而來，我僵在臺階盡頭。

本該躺著妹妹的培養艙里，蜷縮著穿白大褂的喪尸，它胸口工牌寫著：陰靈芝項目首席研究員。

培養艙突然亮起全息投影：七歲的小滿被鎖在玻璃房，技術人員正往她靜脈注射黑色液體。

進度條顯示：2015年6月17日，比末世降臨早了整整八年。

“這是你第一個兇宅。”陸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父母用女兒換來的安居工程，滋味如何？”

魯班尺脫手砸向投影儀，穿過虛影撞碎在墻角。我轉身將噴火器懟到他臉上：“你們早就知道陰靈芝的源頭...”

火焰突然調轉方向，陸沉抬手撫過竄動的火苗：“令尊沒教過你？”他扯開領口露出頸側尸斑，“在真正的兇宅里，活人才是入侵者。”

警報聲驟然炸響，系統彈出鮮紅提示：

【警告！檢測到買主生命體征：死亡時間重新計算中...1...2...3...】

陸沉的身影開始閃爍，地下室刮起腥風。

彈幕瘋狂滾動：

【用戶“摸金校尉”：快念契約第七頁！】

我摸出染血的房本，封底夾層滑出半張黃紙。

尚未看清字跡，整棟樓突然劇烈震顫。陸沉在空間扭曲中微笑：“告訴小滿，她偷走的《陽宅簿》該物歸原主了...”

從廢墟里爬出來時，護目鏡顯示凌晨三點十五分。

距離直播結束剛過去七分鐘，但直播間訂閱數暴漲二十萬。

小滿的坐標定位在城北防空洞，導航路線卻經過科技署總部。

我擦去房本封面的血漬，內頁緩緩浮現新的條款：

【特別提示：當買方死亡時間超過賣方年齡，交易自動升級為陰契】

運動相機自動開啟夜視模式，鏡頭里浮現半透明彈幕：

【用戶“陸沉”關注了您】

【用戶“陸沉”打賞地府之門×1：明晚八點，驗貨萬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