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林默的生活被切割成了涇渭分明的幾塊:清晨和傍晚是雷打不動的極限體能訓練;白天則像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在城市各個角落采購物資、處理老宅收貨、以及在電腦前研究各種生存技能資料。
第一批建材如期而至。一輛小型貨車停在了老宅院門外,送來了幾捆沉重的角鋼和一堆切割好的厚鋼板。林默簽收后,司機卸下貨便匆匆離開,顯然對這偏僻地方的“裝修”生意興趣不大。
真正的挑戰在于如何將這些死沉的金屬弄進屋里,甚至搬到地下室。林默沒有請人幫忙,那會增加暴露的風險。他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氣,借助從五金店買來的撬棍和一輛簡易的小推車,將鋼板一塊塊地拖進院子,再費力地挪到一樓靠墻的位置暫時堆放。僅僅是搬運這些材料,就幾乎耗盡了他上午的全部體力,手臂和后背的肌肉酸痛無比,掌心也被粗糙的金屬邊緣磨出了水泡。
他深刻體會到,末世中,沒有強悍的體魄,連最基本的準備工作都舉步維艱。
接下來的幾天,水泥、沙子、鐵絲網、門鎖等也陸續送達。林默將它們分門別類地堆放在一樓的不同房間,暫時用油布遮蓋起來。老宅仿佛變成了一個臨時的建材倉庫,散發著冰冷的工業氣息。
與此同時,他的物資采購計劃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有了第一桶金,他的行動更加從容。
食物和水是重中之重。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小打小鬧,而是租了一輛不起眼的面包車,跑了好幾家大型批發市場和倉儲式超市。
真空包裝的大米和面粉,他直接按百斤的規格購買,堆在面包車后座和后備箱。各種肉類、魚類、水果罐頭,則是一箱一箱地搬,專挑那些保質期長、能量高的品類。壓縮餅干更是他的重點目標,雖然口感糟糕,但在極端環境下是最高效的能量來源,他幾乎買空了能找到的所有庫存。鹽、糖、食用油這些基礎調味品和必需品,也都按最大包裝購買。
瓶裝水同樣是成箱采購,但他更清楚,長期來看,儲存成品水是不現實的。他將重心放在了凈水設備上,購買了兩個家用的多級反滲透凈水器(一個備用),以及十幾個替換濾芯。此外,他還買了幾大瓶凈水消毒片和多個便攜式戶外濾水吸管。
為了將這些數量龐大的物資運回老宅而不引起過多注意,他每次都選擇在傍晚或者清晨,趁著周圍鄰居大多在家或者還沒出門的時候,快速將面包車里的東西搬運進屋。盡管如此,幾次下來,還是引來了零星好奇的目光。林默只能低著頭,加快速度,盡量避免與人交流。
相比于食物和水,藥品的采購則更為棘手。
抗生素是嚴格管控的處方藥。林默跑遍了市區大大小小的藥店,用各種理由,比如“家人長期臥病在床”、“準備去偏遠地區旅游”、“幫鄉下親戚代購”等等,配合著從網上學來的、似是而非的病癥描述,軟磨硬泡,總算零零散散地買到了一些常用廣譜抗生素,如阿莫西林、頭孢拉定、羅紅霉素等。但這遠遠不夠。
他將目光投向了網上藥店和一些……不太正規的渠道。通過搜索和前世零碎的記憶,他找到了一些管理相對寬松的在線平臺,以及幾個隱藏在城市角落、據說能搞到“特殊藥品”的非正規診所。這其中的風險很大,但他別無選擇。他小心翼翼地進行接觸和購買,每次都用現金交易,并且選擇不同的地點取貨,最大限度地降低風險。
除了抗生素,其他的常用藥,如退燒、止痛、止瀉、消炎、抗過敏以及大量的碘伏、酒精、紗布、繃帶等外傷處理用品,他則是毫不手軟地大批量購入。老宅一樓的一個小房間,被他臨時改造成了藥品儲存室,用遮光的箱子分類碼放得整整齊齊。
持續的高強度體力消耗和精神壓力,讓林默的身體迅速消瘦下去,但眼神卻愈發銳利,動作也更加干練。每天傍晚的體能訓練,依舊如同煉獄,可他已經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耐力在提升,力量也在緩慢增長。至少,他現在跑完五公里,不會像第一次那樣差點暈厥過去,做引體向上的數量也從可憐的兩個增加到了五個。
這天傍晚,林默照例在體育場進行訓練。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流下,浸濕了眼睫毛。他剛剛完成一組力竭的俯臥撐,正趴在地上喘息,準備進行下一項訓練時,眼角的余光再次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張強依舊穿著那件迷彩背心,正在不遠處的沙坑里進行著敏捷和爆發力訓練,騰挪跳躍,動作迅猛而協調,充滿了力量感。
林默沒有立刻起身,而是裝作休息的樣子,側過頭,仔細觀察著。他注意到張強的呼吸節奏非常穩定,即使在劇烈運動后也沒有絲毫紊亂,眼神始終保持著高度的專注,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就在這時,張強完成了一組動作,停下來擦汗,目光無意中掃過林默這邊。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地交匯了一剎那。
林默看到張強的眼神微微一頓,似乎認出了這個最近幾天總在同一時間段“自虐”的年輕人。但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幾不可察地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轉過頭,繼續自己的訓練。
林默也同樣回以一個不易察覺的點頭。
這是一個微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互動,但對林默來說,卻是一個積極的信號。至少,張強對他有了一點模糊的印象,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排斥或警惕。
他知道,現在還不是主動接觸的最佳時機。他需要先提升自己,至少在體能和某些技能上展現出一定的價值,才能在未來可能發生的接觸中,贏得對方最起碼的尊重和信任。
訓練結束后,林默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家走。路過小區門口時,他習慣性地掃了一眼停在路邊的車輛,目光忽然定格在一輛半舊的黑色桑塔納上。
駕駛座上,一個人影正趴在方向盤上,似乎在打盹。雖然看不清臉,但那身形和隱約露出的側臉輪廓……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
是王虎!
他怎么會出現在自己家小區門口?!他在這里干什么?監視自己?還是……另有目的?
林默沒有停下腳步,甚至沒有多看一眼,依舊保持著之前的步速,目不斜視地走進了小區大門。但在進入樓道的瞬間,他立刻閃身躲在門后的陰影里,透過樓道門的玻璃,死死地盯住了那輛桑塔納。
幾分鐘后,王虎似乎醒了過來,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然后發動了汽車,緩緩駛離了小區。
林默站在原地,后背滲出一層冷汗。
王虎的再次出現,而且是在自己家門口,這絕不是巧合!他很可能已經盯上自己了!是因為自己最近頻繁出入老宅?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籠罩了林默。他意識到,自己的行動必須更加隱蔽,計劃也需要調整。或許……是時候考慮提前解決掉這個潛在的巨大威脅了。
末日倒計時:八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