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聽他胡說八道，咱們的網(wǎng)剛放下去，總不能什么都不撈就走吧。”

“現(xiàn)在風(fēng)也不大，怕什么。”

“蔡叔，實在不成撈完這一網(wǎng)再走吧。”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是不樂意相信謝枕弦說的話。

他們平日里看著其樂融融，對謝枕弦沒什么嫌隙，但一到起了矛盾的時候，就會跟謝枕弦劃清關(guān)系，心底里還是瞧不起他的。

謝枕弦只看著蔡叔。

蔡叔低頭盯著海面，最終還是說：“撈完這一網(wǎng)就走吧。”

他還是想撈完這一網(wǎng)再走，這都是錢，可以給他們減少一些壓力。

謝枕弦聽完，知道自己再勸也沒用了。

陳意濃往前看了看，海面泛起的漣漪向遠(yuǎn)處延伸，刮了風(fēng)，但總覺得還有別的東西。

漁網(wǎng)撒下，只等著魚進(jìn)去。

蔡叔拍了拍謝枕弦的肩膀：“你也別太擔(dān)心，撈完這一網(wǎng)就回去了，現(xiàn)在風(fēng)不大，不會有什么事的。”

謝枕弦垂眸看著黑沉沉的水面，一條魚在這時候跳了出來。

后面的幾個人指著跳出海面的魚眉飛色舞地猜測這一網(wǎng)能撈多少。

但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船底晃了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東西。

謝枕弦抓住船邊穩(wěn)住身形，有個沒站穩(wěn)的直接摔在了船板上。

“什么東西？”

他們欺身往水下看過去，瞧不出什么名堂。

陳意濃蹲下來，深色水面飄起殷紅的顏色。

“這是血嗎？”

謝枕弦朝著陳意濃指的地方瞇起眼睛仔細(xì)辨認(rèn)。

風(fēng)漸漸變大，吹得桅桿上的旗幟獵獵作響，謝枕弦聞到了風(fēng)中傳來的血腥味。

“快回去吧。”

謝枕弦再勸了一回，他感覺要是再不回去，這水底指不定冒出什么東西來。

船又晃了一下，這下子沒幾個人跳出來阻止了，他們齊齊看向蔡叔。

蔡叔趕緊差人返航。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海面的風(fēng)把他們的衣服吹鼓。

漁網(wǎng)收上來的時候，網(wǎng)里的幾條魚都只剩下一些殘渣尸體，像是被什么大魚給吃掉了。

“快走！”

蔡叔催促著，若是只有大風(fēng)就罷了，偏偏還有這東西。

水底似乎有一個陰影若隱若現(xiàn)，陳意濃站在船邊往下看。

“是大魚。”

陳意濃仔細(xì)辨認(rèn)，看清了追著他們的東西。

嘩啦一聲，那條大魚躍出水面，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齒。

它齒間藏著血絲和鱗片，剛剛那些魚就是被它吃掉的。

蔡叔加快了劃槳的速度，急得他滿頭大汗。

“是大魚啊！”

有人驚恐萬分地喊著。

“還發(fā)什么呆？快點劃！”

蔡叔手下生風(fēng)，速度奇快。

這是命懸一線的事情，可不能耽擱，猶豫一秒他們可能就要葬身魚腹了。

風(fēng)力阻撓著他們的速度，現(xiàn)在船上的人都無比后悔沒有聽謝枕弦的勸盡早離開。

要是早點走，他們也不會碰到這條大魚。

“真倒霉！前幾天出海還沒碰到這事。”

看著越來越近的大魚，它張嘴就要咬船身。

謝枕弦舉起船槳重重地砸了下去。

船槳也不輕，砸得它頭暈眼花，停在了那邊直轉(zhuǎn)圈。

蔡叔抓住機(jī)會，帶著他們趕緊離開。

細(xì)密的雨絲落下，天空變得陰沉。

謝枕弦握著船槳長舒一口氣，他們已經(jīng)可以看到岸邊了。

岸邊不少人都在那邊冒雨等著，看他們一直沒回來都擔(dān)心得很，直到看見船只返航，眾人才松了口氣。

船只靠岸，他們迎著風(fēng)走下來，兩腿還在發(fā)抖。

“這是怎么了？”

瞧見氣氛不對，伍生就問了一句。

“快別提了，碰見了大魚，差點被它咬碎船板吞進(jìn)肚子里去。”

而且今日去的時候天氣還好好的，現(xiàn)在又是刮風(fēng)又是下雨，真是見了鬼。

陳意濃站在謝枕弦旁邊，懸著的心落地。

蔡叔主動過來，臉色愧疚，“方才我就該聽你的。”

謝枕弦說沒事，反正他們都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要真有什么，他們也不能站在這邊道歉了。

“還是太冒險了。”陳意濃說了一句，她其實是想勸謝枕弦別再跟著到深海那邊。

“這幾日先不去了，到時候再看看情況吧。”蔡叔看向其他人。

如果后面魚獲還是不多，那只能冒險再去幾回。

聽到蔡叔這么說，陳意濃就把話給咽了下去。

收拾完船艙里的魚，他們各自冒雨回家。

謝枕弦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他擰了擰，進(jìn)廚房先燒一些熱水。

“我知道你說的意思。”謝枕弦坐下來，“我不會讓自己置身危險的，今日若是他們一直不走，我會去旁邊的小船上獨(dú)自回去。”

只不過那時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謝枕弦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大風(fēng)和大魚就已經(jīng)追著他們來了。

陳意濃聽了，緊皺的眉才慢慢松開。

鍋里冒著熱氣，陳意濃走出去，站在廊下看著雨滴。

今日她是急躁了一些，宣京那么遠(yuǎn)，遠(yuǎn)得她都要忘記那里是什么樣子了。

張柏松受邀去見蘇為山，兩人坐在茶樓包間，蘇為山見他過來，微微一笑。

“你嘗嘗這碧螺春。”

張柏松端起來聞了聞，很快放下，一口沒喝。

“這茶葉和水都名貴非凡，無功不受祿，大人有話不妨直說，張某向來不喜歡繞彎子。”

張柏松對于蘇為山的印象很是不好，當(dāng)年賄賂案的那個人，就跟蘇為山此時的嘴臉差不多。

蘇為山斂了笑意：“張大人，你也別總是下了我的臉，這對你沒什么好處，本官是刺史，庾城縣令都得聽我的，你才來，我好心說給你聽，你卻是這樣的態(tài)度。”

“本官只忠于皇上。”

張柏松不為所動，聽出蘇為山話里的拉攏之意后果斷拒絕。

蘇為山指尖捏得發(fā)白。

果然是和傳聞中一樣難纏，原本還存了點心思，想培養(yǎng)成下一個仲世昌，但現(xiàn)在看來是不成了。

蘇為山眼睛一轉(zhuǎn)，已經(jīng)盤算著怎么讓張柏松離開青陽縣了。

張柏松起身：“既無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蘇為山摔了幾十兩銀子一盞的碧螺春，對著樓下張柏松的背影啐了一口。

“什么東西，竟敢在我面前甩臉色，不出一月，我就讓他滾出青陽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