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鑼聲穿云裂石般撕開長空,太虛宗玄色宗旗在罡風中獵獵翻卷。
五位弟子踏著天罡方位迅速入場。
王葉麟立在巽位,狐貍面具在日頭下泛著妖異的紅芒。廣袖中靈力如游蛇纏繞腕骨,在掌心聚成兩團瑩白光暈——那面具竟是個靈力轉換的法器。少年鳳目微瞇,透過狐貍眼洞射出寒刃似的目光,生生將對面幻海閣弟子逼退半步。
看見王葉麟,看臺上站著的靈狐殿掌門心忽地一緊。
金字位上,張瑤反手扣住青霜劍穗,霜刃未出已震落三寸冰凌。
看臺有人驚呼“青女臨凡”,她玉指拂過劍身上古樸的虎紋,劍氣霎時凝成白霧繚繞周身。
白澤廣袖垂落掩住七十二根七寸梨花針,針尾淬著孔雀藍,在袖中擺出小周天陣法。
“要起風了?!狈剿囊馔蝗怀雎?。她足尖輕點離位,裙裾翻飛如蝶,方圓十丈水汽竟似活物般游來。細看那水霧凝成的綢帶,每道波紋都暗合二十八星宿軌跡——
這哪是尋常御水術,分明是失傳已久的天河引!
“怎會有天河引!”看臺有人站立驚呼,“看樣子是一重?!?
四意聽著那看臺的聲音:“什么意思?束水咒是天河引一重嗎?”
清泉額上織了細密汗珠,在鎖骨窩積成小片水光。她突然劇烈顫抖,發間銀鈴無風自動——她看著滿場觀眾,有些茫然。
幻海閣眾人化作兩道血色殘影,裹挾著凜冽殺意自左右包抄而來,似乎要直奔清泉和白澤而去。
張瑤拎青霜劍錚然出鞘,帶起三寸霜華。
劍刃清輝如月華傾瀉,左腕輕旋間綻開數朵冰蓮,直刺左翼敵手咽喉要害。右掌烈焰刀破空劈斬,赤炎纏繞的刃鋒拖曳出朱雀尾翎般的火焰。
她足尖點過碎石,緋色裙裾在刀光劍影中旋開曼陀羅紋?;煤iw前鋒被這火焰和劍芒逼得連連后退,兵刃相撞時迸濺的星火在暮色里簌簌墜落。
忽有磷火自地脈裂隙滲出,千萬縷半透明觸須纏繞成魑魅魍魎。太虛宗弟子足下青磚化作流沙,天穹如被潑了濃墨的宣紙層層暈染。暗香浮動處,七彩煙霞自幻海閣陣中漫卷而來,竟在虛空織就百丈鮫綃。
“雕蟲小技!”王葉麟玉冠下的眉眼淬著寒星,折扇開合間九道風刃裂空而出。那風刃裹著太虛玄清訣的銀輝,似北斗七星排列成破軍陣勢,卻在觸及敵陣瞬間被八名鬼面弟子以八卦步法卸去力道。
陣眼處忽現一把古琴,十三弦震顫時迸出萬千冤魂泣血之音。
方四意道袍無風自動,指尖掐訣快得重影疊現:“坎水為引,縛!”原本縈繞周身的碧色水霧暴漲,凝作蛟龍纏上撫琴者手腕。琴師蒼白指節驟然扭曲,弦上滲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赤珠墜落。
天際忽有紫電裂云,雷光中現出三十六尊金甲神將虛影。
王葉麟疾退三步,鶴氅掃落三枚青銅符咒:“閉五感!這是九霄引雷幻陣!”話音未落,霹靂已如刑天巨斧劈開眾人足下土地,碎石飛濺處隱現森森白骨。
方四意發狠,指尖掐訣快得幾乎要燃起來。盤旋在眾人身側的蒼藍水蛟驟然暴漲三圈,裹挾著破空聲直撲九天雷光。霎時間電芒與水霧炸裂成漫天星子,少女如斷線紙鳶般倒飛出去,后背重重撞在青石板上,殷紅血珠順著脖頸蜿蜒淌進衣襟。
“草率了……這水不干凈,竟然導電?!?
她抹著嘴角血痕喃喃,尾音還沒散在風里就被琴聲絞碎。
幻海閣首席弟子指尖在冰弦上勾出殘影,每道音波都化作透明蛛絲鉆進眾人識海。白澤手中的梨花針簌簌落地,向來淡漠的眉眼沁出冷汗——那些絲線正瘋狂撕扯著他的元神。
清泉攥著清風笛的指節發白,吹出的安魂調剛離唇就被琴音吞噬。少女急得眼眶通紅,靈氣在經脈里橫沖直撞。眼見黑霧中伸出無數帶刺鬼藤,張瑤反手將青霜劍舞成月輪,烈焰刀劈出的火龍卻撞在突然升起的玄鐵障壁上,火星四濺中傳來王葉麟的悶哼——他的惑心術竟被生生彈了回來。
三個幻海閣暗衛鬼魅般繞到陣后,卻在觸到清泉衣角的剎那發出慘叫。眾人這才發現少女心口處正泛著幽光,張瑤回頭時正撞見清泉發間步搖墜著的銀鈴無風自動。
“雕蟲小技?!被煤iw首席冷笑,袖中飛出萬千漆黑藤蔓。那些魔植纏上白澤腳踝的瞬間,方四意突然靈臺清明——冰層下暗涌的水紋映出琴弦真正的走向,她猛地將染血的手掌拍向地面。
“閉五感!”嘶吼混著冰晶炸裂聲,眾人耳畔驟然陷入死寂。
“竟然用冰封住聽覺和視覺?”
王葉麟趁機按住銀狐面具,豎瞳中金芒暴漲。整個擂臺突然化作萬丈深淵,九尾妖狐的虛影在熔巖中仰天長嘯,驚得兩個幻海閣弟子直接向后倒去。
張瑤的劍鋒裹著烈焰劈開音障時,清泉的笛聲終于凝成實體。
方四意使用最后的靈力召出的水龍撞碎陣眼的剎那,所有人都看到幻海閣首席手里的琴弦——斷了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