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血霧籠罩的青陽鎮,死寂如墨,唯有詭異的氣息在廢墟間肆意蔓延。地面上,焦尸們以一種扭曲而驚悚的姿態集體匍匐在地,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操控。它們的膝蓋早已燒成炭塊,在重壓之下碾碎了滿地的白骨,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聲。喉嚨里不斷發出“嗬嗬”的聲響,宛如從九幽地獄傳來的詛咒。漆黑如深淵的眼眶,直直地對著太虛古地方向,仿佛在遙望著什么,又像是在等待著什么。腐爛的指骨在地上艱難地摳出歪歪扭扭的血字——“恭迎魔后”,每一道筆畫都透著詭異與不祥,那血字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空氣中微微顫動。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星空盡頭,林寒抱著蘇婉,周身散發著濃烈的魔氣,如同一顆劃破夜空的黑色流星,向著第九重星門撞去。林寒的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溢血,但他的眼神卻堅定無比,懷中的蘇婉緊閉雙眼,氣息微弱。就在他們撞碎第九重星門的瞬間,林寒傷口處的嫩芽以一種驚人的速度生長著,眨眼間便長成了三丈青藤。青藤如同一群靈動的蟒蛇,迅速纏住他的腰腹,尖刺扎進皮肉,貪婪地吮吸著魔氣。在青藤頂端,一朵綻放的青色蓮花緩緩浮現,蓮花里蜷縮著一個女嬰,那女嬰眉眼與蘇婉幼時一模一樣,粉嫩的小臉仿佛被天使親吻過,卻又透著幾分神秘的氣息。
“這是...混沌種青蓮?”一個帶著驚訝與疑惑的聲音從蓮花里傳出。只見顧朝夕半張臉嵌在花瓣上,模樣狼狽不堪,另半張臉正在被根須吞噬,他苦笑著說道:“師兄好福氣啊,剛殺妻證道就白撿個閨女......”顧朝夕的聲音帶著幾分調侃,卻又透著一絲無奈與苦澀,在這寂靜的星空中回蕩。
然而,這詭異而奇妙的景象并未持續太久。葬淵劍帶著森冷的寒意,瞬間劈開蓮花。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星空中所有翡翠耳墜同時炸裂,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是命運破碎的聲音。蘇婉突然睜開妖瞳,眼中紅光閃爍,充滿了憤怒與殺意。她的發梢如同一根根堅韌的絲線,迅速纏住林寒脖頸,聲音冰冷刺骨:“三百年前你殺我娘親,如今又要殺我孩兒?”蘇婉的聲音在星空中回蕩,帶著無盡的怨恨與悲痛,讓林寒心中一震。
林寒右眼魔紋狂閃,在這混亂的瞬間,他看清了女嬰體內流轉的魂魄——竟是凌波仙子殘魂與蘇婉圣血的混合體!這一發現讓他震驚不已,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藤蔓趁機纏住劍柄,青蓮根須扎入他丹田,女嬰軟糯的聲音傳來:“爹爹的血...好甜......”女嬰的聲音天真無邪,卻又透著幾分詭異,讓林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此時,太虛古地的血月突然炸成碎屑,如同一朵盛開在夜空中的血色煙花,凄美而又恐怖。三百六十五顆翡翠星辰如雨點般墜向大地,每一顆星辰落地都化作強大的妖獸。九尾狐優雅地站在廢墟之上,九條尾巴在空中舞動,尾巴上掛著人頭皮鼓,每一次擺動都發出沉悶的聲響;窮奇仰天長嘯,脊背插著七柄青銅劍,劍身閃爍著寒光,仿佛在訴說著它的勇猛與不屈;饕餮張著血盆大口,胃袋里傳出嬰兒的啼哭,那聲音讓人毛骨悚然,仿佛來自地獄深處。
“吼——!”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打破了寂靜。最先跪下的混沌獸噴出瘴氣,瘴霧彌漫,仿佛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混沌之中。在瘴霧中,蘇婉端坐蓮臺的身影緩緩浮現,她宛如降臨人間的仙子,卻又透著一股神秘的威嚴。她赤足踩著青藤,腳踝金鈴每響一聲,就有妖獸額頭浮現血色蓮花印,仿佛在宣告著她的統治。
“娘親!”女嬰突然從蓮花里爬出,小手揮舞著,興奮地拍打饕餮的獠牙。這原本兇猛無比的兇獸竟溫順地伏低身子,任由她揪著鬃毛玩耍,仿佛女嬰身上有著一種讓它敬畏的力量。林寒的葬淵劍開始發燙,劍柄處的“葬淵”二字正被青蓮根須覆蓋,仿佛在預示著一場巨大的危機即將來臨。
顧朝夕的殘魂從窮奇眼中鉆出,他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沒想到吧?當年師尊在萬獸谷......”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蘇婉打斷。蘇婉指尖輕點,窮奇突然反口咬住自己脖頸,鮮血四濺。在漫天血雨中,蘇婉踏著妖獸尸骸走來,青藤在身后織成王座,她的眼神冰冷,注視著林寒:“本座記得,你曾在我茶里下過離魂散?”蘇婉的聲音充滿了質問與怨恨,讓林寒心中一陣刺痛。
林寒突然暴起,魔氣凝成鎖鏈,如同一根根黑色的蟒蛇,迅速捆住蘇婉:“你不是婉兒!”林寒的聲音充滿了懷疑與憤怒,他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充滿殺意的女子是自己深愛的婉兒。
“噗嗤!”青藤穿透他肩胛骨,鮮血四濺。蘇婉舔著指尖血珠,微笑著,那笑容卻透著無盡的悲涼:“寒哥哥當年剖我取丹時,可比現在干脆多了。”蘇婉的話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林寒的心,讓他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之中。
女嬰突然啼哭,眼淚化作水鏡。鏡中浮現三百年前的雨夜:林寒渾身是血地抱著襁褓,凌波仙子倒在血泊中,手中攥著半塊翡翠耳墜。雨水如注,打在他們身上,仿佛在洗刷著這世間的罪惡。
“看清楚!”顧朝夕的殘魂附在鏡面上,急切地說道:“那晚是師姐親手......”然而,鏡面突然炸裂,碎片割開林寒的臉頰,鮮血順著他的臉頰流下。真正的記憶如潮水涌來——當年是他用葬淵劍挑開凌波仙子的手,搶過即將被掐死的女嬰。劍柄刻著的“贈愛徒林寒”,字跡在雨水中模糊成血痕,仿佛在訴說著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蘇婉突然頭痛欲裂,王座上的青藤瘋狂扭動,仿佛在感受著她的痛苦。女嬰趁機撲進她懷里,張嘴咬住心口嫩芽:“娘親的味道......”女嬰的舉動讓蘇婉心中一暖,卻又加劇了她的痛苦。
百獸齊聲哀鳴,血色蓮花印同時爆開,仿佛是一場盛大的葬禮。饕餮的胃袋裂開,吐出個渾身黏液的老者——竟是青陽鎮賣糖人的李老頭!他看上去平凡無奇,此刻卻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氣息。他掌心托著個破碎的撥浪鼓,鼓面赫然畫著蘇婉的畫像,那畫像仿佛有著生命一般,在他手中微微顫動。
“三百年了...”李老頭渾濁的眼中金光暴漲,聲音低沉而又充滿了情感:“小姐該回家了。”李老頭的話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蘇婉心中塵封已久的記憶。
林寒的葬淵劍突然脫手,插進李老頭腳邊的土地。劍身映出老者的真容——分明是當年太虛古地的守墓人!這一發現讓林寒震驚不已,他看著眼前的老者,心中充滿了疑惑。
“老奴等了十二個輪回。”李老頭撕開人皮,露出青銅鍛造的身軀,那身軀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澤:“每次小姐轉世都被凌波那賤人截胡,這次......”李老頭的聲音充滿了怨恨與不甘,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決心。
蘇婉懷中的女嬰突然尖叫,聲波震碎方圓十里的妖獸,強大的力量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震顫。李老頭胸腔打開,露出三百六十五個糖人模具,每個模具里都封著蘇婉的殘魂!這一景象讓眾人震驚不已,仿佛揭開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你以為天妖圣體為何代代早夭?”顧朝夕的殘魂在糖人中狂笑,聲音充滿了嘲諷:“每次轉世都被做成糖人分食,師姐真是好手段!”顧朝夕的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眾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林寒的魔紋突然爬滿全身,他的眼神變得瘋狂而又充滿了殺意。他徒手扯斷蘇婉身上的青藤,女嬰趁機鉆進他丹田,混沌青蓮在氣海盛開:“爹爹,我們去殺光壞人!”女嬰的聲音充滿了童真,卻又透著一股堅定的殺意。
蘇婉突然清醒片刻,染血的手指撫上林寒的臉,眼神溫柔而又充滿了眷戀:“寒哥哥,糖人鋪子第三塊磚下......”然而,話音未落,李老頭的青銅手指洞穿她咽喉。漫天糖人炸成血霧,凝成凌波仙子的虛影:“乖徒兒,該把圣體還回來了。”凌波仙子的聲音冰冷而又充滿了貪婪,仿佛在宣告著她的勝利。
所有妖獸突然調轉矛頭,撲向青銅巨門。九尾狐的尾巴纏住林寒雙腿,窮奇的獠牙刺穿他的琵琶骨,饕餮張開巨口,口中浮現往生碑虛影——碑上密密麻麻刻著蘇婉每一世的名字!這一景象讓林寒心中充滿了絕望,他看著碑上的名字,心中充滿了悔恨與痛苦。
“不要!”女嬰在林寒氣海中尖叫,混沌青蓮瞬間枯萎。蘇婉的殘魂突然從碑中躍出,化作血色流星撞向青銅門:“寒哥哥,砸碎第三塊磚!”蘇婉的聲音充滿了堅定與決絕,仿佛在向命運發出最后的挑戰。
葬淵劍感應到主人危機,自動劈開虛空。劍鋒撞上門前臺階時,恰好擊碎第三塊青磚——里面埋著個褪色的糖人,糖衣下裹著張字條:
“寒哥哥親啟:若見此信,我已魂飛魄散。但求來世,不做天妖......”
字條上的字跡娟秀,卻又透著幾分悲涼。在百獸的嘶吼聲中,青銅巨門緩緩開啟。門縫里伸出只纏滿繃帶的手,輕輕捏碎了糖人,仿佛在宣告著一個時代的結束,又像是在預示著一個新的開始。那只手仿佛帶著無盡的力量與神秘,讓人對未來充滿了期待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