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帖子是一張圖片，一個白凈的女生坐在位子上用餐，清純秀麗的五官，即使是生圖也依舊驚艷漂亮。

投稿者十分激動，用詞狂熱。

時嫣手指一滑，無意進入上一條帖子，也是一個表白帖，以文字形式訴諸滿腔情意，上頭的名字赫然顯現——程煬。

從晴朗中午至日暮黃昏，林岱聽完他娓娓道來的敘事，被吸干了精氣般癱在椅背上，他抬手揉太陽穴，所以說，你們現在是個什么關系？以前她追你，現在你追她？她不是有男……戀愛了嗎？

程煬指節抵著額頭，她以前很愛我。現在要去愛別人了。

嘶啞的嗓音摧枯拉朽，像欲墜的積木，一碰就倒塌。

林岱閉眼，一時消化不來長篇大論，索性抬手給他斟滿酒。

酒液潤澤玻璃杯壁，燈光下粼粼水光像是星河，程煬嘴唇翕動，眸光黯淡，她以前給我分享過，她去塔羅牌占卜我們的感情，塔羅師說我們上輩子很相愛。

上輩子相愛又怎樣，刻骨銘心，轟轟烈烈又怎樣，這輩子不是相伴的愛人，連她世界里的路人都將不是。

林岱復雜望他，雖說的深情動人，但他什么性子還是了如指掌的。

默默幾秒，林岱開口道，要我說，你也別太沉郁，哥們，我叫你一聲哥們，以前你身邊的女人都是很離不開你，巴不得粘著你，而時嫣相比這些女人就很果斷，堅決的離開，放下你，所以你潛意識里就有一個征服的欲望，欲望，你知道嗎？這玩意抓心撓肝的很，你現在吧，就是看她那么果決離開你，甚至還有新的戀情，你征服的欲望沒被滿足，所以就念念不忘，你能明白嗎？有個誰說的來著，欲望，滿足了就會無聊。

你要是再遇上一個更堅決的女人，說不定就欲望轉移了呢。

最后他調侃，青年神色落寞，沒有否定，卻也沒有肯定。

程煬將酒喝干，林岱凝視他離開的背影，心下嘆息。

人的劣根性就在于此，對他人熱情視而不見，一旦覺察他人真心便反復踐踏，最后再追悔，要呈現一副深情模樣，似乎才能證明，看，我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程煬家庭富裕，一生下來便是天之驕子，應有盡有，物欲被填充的滿滿當當。

那之后，他身邊的人來了又走，直到遇見時嫣，她好像很固執，愛上一個人就義無反顧的全身心投入。

他不斷從回憶中描摹她的眉眼，想起學姐說過一句話，愛上一個人，是風險巨大的投資，像飛蛾撲火。

飛蛾撲火。程煬陷在沙發中吐煙，手機屏幕亮起，他接起電話，聽見對面的聲音一時怔愣。

是時嫣。

高中畢業后就沒有聯系，這通電話，過去也是時常打來的，記憶恍惚之中，他接起電話，對面的聲音溫柔，撒嬌又帶著點小歡喜，詢問他是否有空，從前只覺得懨懨，但眼下，那個聲音變的疏離又冷淡——

這周末有空么？

程煬抿唇，沒有立刻回答，對面也便沒有下文。

有。怎么了？

有個方案要探討一下。格式化的約定時間地點，最后時嫣道，準時見，程總。

暖色調的房間，落地窗前屹著道身影，時嫣手中還拿著電話，目光卻落在遠處的燈景。

紛繁，好像萬簇閃亮，就概括了世間繁華。

這夜景，和恒安一中附近很像。

自那次開學典禮后，時嫣便徹底記住程煬這個名字。

恒安一中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開學典禮一定要在早上，若是秋冬，大家都會舒服的感受陽光的溫暖，但若是夏天，則會聽到一片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