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習結束時，窗外已是一片滂沱。顧思眠望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指尖無意識的在窗框上敲出輕快的節奏。

“看來我們要被困在這里了。”她轉頭時，發現趙槐安正把最后一張草稿紙折成小紙船，放在積水的地面上輕輕一推。紙船晃晃悠悠飄向門口，在瓷磚縫隙處打了個轉，沉沒了。

“別擔心，”他突然從書包側袋抽出一把藏青色折疊傘，“我習慣每天帶著。”傘骨展開時發出清脆的“咔噠”聲，像某種秘密暗號。

他們站在圖書館門廊下，雨幕將世界隔絕成模糊的背景。趙槐安把傘往她那邊傾斜了些，這個角度剛好讓他的右肩暴露在雨水里。顧思眠注意到他校服袖口已經暈開深色的水痕，像宣紙上漸染的墨色。

“你站太遠了。”趙槐安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來。他輕輕拽了拽她的書包帶，兩人之間的距離突然縮短到能看清對方睫毛上凝結的水汽。顧思眠聞到他身上飄來的青檸香，混著圖書館舊書頁的味道。

人行道上的積水映出路燈的光暈，趙槐安突然蹲下：“上來，前面水太深。”她的耳尖在暮色中微微發紅，像落在宣紙上的朱砂。

“我不是小孩子。”顧思眠嘴上這么說，卻在他背起自己的瞬間，下意識環住了他的脖子。少年的體溫透過濕漉漉的校服傳來，她突然發現他后頸有一顆淺褐色的小痣，藏在發際線的邊緣，像不小心滴落的咖啡漬。

“你比看起來重一點。”趙槐安故意顛了顛，惹得她驚呼著收緊手臂。雨點打在傘面上的聲音變得很響，像心跳的擴音器。

轉過街角時，一陣風掀翻傘面。趙槐安手忙腳亂去抓，結果傘骨鉤住了路邊的紫藤花枝，淋了他們滿頭的紫色花瓣。顧思眠笑著從他頭發上拈下一朵，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太陽穴，兩個人都怔了怔。

“你頭發上也有。”趙懷安伸手，卻在即將觸碰到她發絲時轉了方向，指向前方，“快到你家了吧。”

巷口的便利店亮著暖黃色的光，顧思眠突然說：“等我一下。”她突然跑進去又很快回來，懷里抱著兩瓶熱奶茶，瓶身凝滿水珠。“給你，“她把其中一罐貼在他臉頰上，”別感冒了。”

趙槐安接過奶茶時，他們的手指在瓶蓋處短暫相觸。他低頭喝了一口，甜膩的奶茶沾在唇邊，顧思眠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拇指抹去那點奶漬。這個動作做完，兩個人都愣住了。

雨不知何時小了，水滴從屋檐墜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斷續的音符。趙懷安突然指向天空：“看，星星出來了。”

顧思眠抬頭時，發現他看的是自己的眼睛里的倒影。她頓時小臉一紅，匆匆跑進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