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上空的青銅古樹發出遠古編鐘般的鳴響,每聲震顫都在林淵新生的血肉上刻下星軌狀裂痕。他踏著墜落的星骸殘片躍向蓮臺,足尖觸及青銅樹皮的剎那,樹皮下突然翻涌出粘稠的暗金色樹脂——這些樹脂裹挾著被吞噬修士的殘念,化作千萬只枯手抓向他的腳踝。
“罪者...歸位...“古樹枝椏間垂掛的青銅繭發出共鳴,繭心跳動聲與林淵胸腔的震顫逐漸同步。當他揮刃斬斷第三百只枯手時,整株古樹突然倒懸,根系纏繞的星骸燃燒著墜入歸墟深淵。火焰中浮現的混沌青蓮顯露出真容:九萬六千塊青銅碎片拼成的巨繭表面,浮凸著歷代瑤池圣主臨終前的面容,每張臉都在重復著“葬天“二字的口型。
冰魄戒融化的銀液在虛空凝結成鏡,映出三百年前那個血月之夜。林淵看見慕寒衣赤足立于瑤池驚濤之上,手中冰魄劍正將情絲寸寸挑斷——那些晶瑩的情絲墜入池水便化作赤紅毒蟒,撕咬著池底沉睡的刑蒼左手。每咬一口,青銅巨繭便多出一道裂痕,裂痕中滲出暗綠色的腐液,將瑤池畔的靈草盡數枯死。
“你竟以情為餌...“林淵的指節捏碎鏡面,飛濺的碎片卻化作鎖鏈纏住他手腕。青銅劍柄的重瞳突然淌出血淚,將他拽入更深層的記憶幻境:初代時期的瑤池并非死地,刑蒼跪在碧波中央,戰斧劈開的胸膛中躍動著七色神心。神血滲入池底的瞬間,九條守護青龍的鱗片倒豎,它們咬住刑蒼的四肢將其拖入池底,池水沸騰間生出獠牙狀的青銅晶簇。
幻境破碎的剎那,林淵的斷刃已刺入青銅繭三寸。繭殼裂開的縫隙中伸出無數血管狀觸須,每根觸須末端都綴著修士金丹。這些金丹在空中結成周天星辰大陣,陣眼處懸浮的正是蘇雨薇完全石化的本命劍。
“陣啟!“三百具裹著人皮的劍傀齊聲嘶吼。它們脖頸的命牌突然爆開,涌出的黑霧在空中凝成饕餮法相的完整身軀。法相九首同時吟唱不同宗門的禁咒,瑤池凍土層層崩裂,地脈中爬出被青銅根系纏繞的歷代圣主尸骸——那些尸骸手中握著的,竟是各派失蹤已久的鎮派至寶。
林淵新生的右眼突然灼痛,融入眼眶的青銅鑰匙碎片在視網膜上投射出陣紋弱點。他踏著劍傀頭顱躍至高空,刑蒼左手所化的斷刃引動九天雷煞。當第一道紫霄神雷劈中星辰大陣時,十萬條青銅鎖鏈破土而出——鎖鏈盡頭拴著的天刑者本命法器感應到同源氣息,竟調轉鋒芒刺向青銅繭核心。
“還不夠...“林淵咬碎舌尖,精血噴在刃身倒流的讖語上。血河奔涌間,青銅繭表面浮現的裂紋突然滲出星髓——那是被囚三千年的諸天氣運本源。星髓澆灌在蘇雨薇冰棺上,石化的睫毛突然顫動,冰棺下的凍土綻開三百朵血色優曇。
慕寒衣最后的殘魂從優曇花心走出,指尖凝結的冰魄劍意與蘇雨薇蘇醒的重瞳共鳴。雙劍合璧的剎那,瑤池上空降下混著冰晶的血雨。雨滴中映出的罪證令諸天震顫:
青城山首座與域外天魔的交易契約上,赫然蓋著瑤池圣印;
蓬萊閣喂養兇獸的弟子魂魄,皆被種下青銅繭的寄生根;
太虛劍宗禁地深處,三百口青銅棺槨正在吸食龍脈靈氣...
“這才是真正的懺魂...“林淵的脊椎凸起青銅倒刺,新生血肉在星髓沖刷下泛起玉質光澤。他握住貫穿青銅繭的斷刃,刃身上《葬天錄》的終章文字逆流成旋渦——
**諸天葬我時,我骨化青蓮;
青蓮開謝處,方知我是天**
旋渦中心爆發的吞噬之力扯碎饕餮法相,青銅繭徹底炸裂的轟鳴中,真正的混沌青蓮終于現世——根系纏繞著刑蒼被分食的骸骨,蓮臺上插著半截刻滿情咒的冰魄劍。林淵抱起蘇雨薇躍上蓮臺時,劍柄處的重瞳突然開口:“葬天者,你終于來了...“
瑤池地脈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錚鳴,九條守護青龍的腐尸破土而出。它們的眼窩里燃燒著刑蒼殘留的戰意,龍牙咬住的正是青銅巨門缺失的樞軸。當林淵將斷刃插入蓮臺陣眼時,整個西昆侖開始崩塌——這不是毀滅,而是被青銅繭扭曲三千年的時空正在歸位。
蘇雨薇指尖的冰晶突然融化,她在林淵懷中睜開重瞳:“師尊的魂燈...在歸墟最底層...“話音未落,刑蒼左手突然脫離斷刃,裹挾著星髓洪流撞向瑤池底部。地殼塌陷的深淵中,一盞冰雕燈盞緩緩升起,燈芯躍動的正是慕寒衣被剝離的情魄。
“以燈為引,可渡忘川。“青銅劍柄的重瞳突然淌下血淚。林淵的瞳孔映出最終抉擇:
以慕寒衣情魄重燃魂燈,蘇雨薇將永世承受冰獄噬心之苦;
若毀燈保人,刑蒼被封印的惡念將徹底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