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劍宗的廢墟上飄著猩紅色的雪。林淵踩過那些融化后凝結成血珀的雪粒,青銅骨甲在朝陽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七十二峰殘骸間新生的青銅巨繭正規律地搏動著,繭殼表面浮凸出人臉輪廓——那些面容竟與歷代天刑者完全相同。
蘇雨薇的石像指尖突然崩裂,冰魄劍氣直指地脈深處。林淵的斷刃刺入凍土時,刃身倒映出的不是泥土,而是蜷縮在繭中的少女——那分明是十六歲的慕寒衣,她心口插著的冰魄劍正與蘇雨薇的石像劍氣共鳴。
在繭中重生?“林淵的青銅指節撫過繭殼,觸感卻是溫熱的血肉。繭殼突然裂開細縫,涌出的不是靈氣,而是粘稠的黑色液體。液體中漂浮著青銅碎屑,每一片都刻著《葬天錄》缺失的章節。
廢墟上空突然響起編鐘聲。九架青銅馬車破云而來,拉車的并非靈獸,而是被鎖鏈貫穿琵琶骨的各派長老。為首馬車躍下白袍人,兜帽下露出的半張臉讓林淵瞳孔驟縮——那竟是三百年前被他親手斬殺的刑堂首座!
“葬天者,我們又見面了。“白袍人掀開兜帽,脖頸處纏繞的青銅鎖鏈正與巨繭根系相連,“你以為斬斷因果就能破局?“他袖中飛出三百枚命牌,每枚都刻著林淵熟悉的生辰八字——正是歷代天刑者殞命之期。
林淵的斷刃突然震顫,刃身上逆流的讖語滲出銀光。當第一道銀光觸及命牌時,巨繭中的少女突然睜眼——黃金瞳!慕寒衣的軀體里,竟流轉著刑蒼的神魂氣息!
蘇雨薇的石像在此時徹底崩解,冰晶碎片在空中凝成渡魂舟殘影。舟頭青銅鈴鐺發出清音,七十二峰廢墟下突然升起無數冰棱,每根冰棱中都封存著天刑者生前的佩劍。劍鳴聲匯聚成河,沖刷著青銅巨繭的表層。
“真是令人懷念的景象...“白袍人指尖輕點,命牌中飛出歷代天刑者的殘影。他們手握本命劍結成劍陣,劍鋒卻指向林淵身后的蘇雨薇冰棺。巨繭中的少女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刑蒼的渾厚與慕寒衣的清冷:“你終究舍不得斬斷最后一根情絲。“
林淵的青銅骨甲爬滿血色紋路,新生血肉在繭液侵蝕下不斷剝落。他揮刃斬向最近的殘影,卻發現劍鋒穿透虛像后,竟在蘇雨薇冰棺上留下真實劍痕。渡魂舟殘影突然暴漲,將整個太虛劍宗遺址籠罩在星輝之中。
“看清楚了...“白袍人扯動鎖鏈,巨繭根系突然刺入地脈。廢墟下的凍土層層翻涌,露出被青銅晶簇包裹的真相——三百口青銅棺槨呈環形排列,每口棺中都沉睡著與慕寒衣容貌相同的少女,她們心口皆插著半截冰魄劍。
巨繭中的少女破繭而出,黃金瞳中流轉著十二重星圖。她手中的冰魄劍突然軟化,化作銀鏈纏住林淵脖頸:“當年你為我種下情蠱,如今該還了...“銀鏈收縮的剎那,林淵看到了真正的輪回全景:
三百年前,是他親手將慕寒衣的情絲煉成蠱蟲;
歸墟海底,是他操縱刑蒼戰魂斬斷蘇雨薇的輪回線;
就連青銅巨門的開啟,都是他為收集諸天罪業設的局...
渡魂舟殘影突然凝實,蘇雨薇的虛影從星輝中走出。她掌心托著半枚冰魄戒,戒面映出林淵逐漸妖化的面容:“師尊讓我告訴你...青蓮開謝九千次,方知因果不由人。“
巨繭在此刻徹底炸裂,涌出的混沌之氣凝成新的青銅巨門。門扉開啟的剎那,林淵看到了門后的自己——那是個身著玄甲的青年,正在將冰魄劍刺入慕寒衣后心。劍鋒滴落的不是血,而是融化的星髓。
“這才是...真正的葬天者...“白袍人化作流光沒入巨門。林淵的青銅骨甲片片剝落,露出底下爬滿道紋的魔軀。他伸手抓向蘇雨薇的虛影,卻只握住一縷星輝——那星輝在他掌心凝成最后一句讖語:
我即諸天,諸天即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