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我給你。”姜白芷道。
程言本就是在免費幫她補習。
這本子和筆的錢，自然不能再讓程言掏。
“沒幾個錢，不用。”程言搖頭道。
“不行！”姜白芷直接拒絕道。
“那就先記在賬上吧，等你以后有錢了再還。”看著她那一副非要給錢的表情，程言只能這般說。
“行，那就這樣，先記著，等我中考拿了獎金還你。”姜白芷點了點頭，倒也沒有繼續矯情。
她這兩天又四處打聽了下，程言之前說的沒錯，中考若是能考到縣里前三名的話，不僅三年學費全免，還有不少獎金拿呢，到時候自己只要能考進縣里前三名，欠程言的都能還清。
而且還是加倍的還。
可以將中考得到的獎金全都給程言。
她只需要上學免學費就行了。
平時的生活姜白芷是不怎么需要錢的。
她有手有腳，不論做點什么都不會餓死自己。
“你就那么有自信中考的時候自己能考前幾名？”程言笑著問道。
程言之前還想著借這個鼓勵鼓勵她呢，沒想到姜白芷比自己想象當中的對自己有信心多了。
想要拿到獎金，肯定得考到縣里前幾名才行。
而只想用最后三個月的時間，將荒廢三年的知識全都補回來，還是有些難度的。
說實話，姜白芷有信心。
程言都沒信心能幫她補習到全縣前三名。
不過姜白芷有信心總歸是好事。
“我肯定行。”少女瞇了瞇眼睛，有著獨屬于習武之人的樂觀，當然，也有著對于自己在學習上的強大自信。
“那就加油。”程言笑道。
“嗯。”姜白芷點了點頭。
有了本子，程言在幫她講解完一些題之后，總算是不用再在課本上到處找空位給她出題了。
程言直接拿過本子，在本子上給她出起了題。
程言這一次直接給她出了十道題。
姜白芷的武術課要比他的文化課晚一會兒，自己走后，她依舊還能再做一會，而且既然姜白芷的野心那么大，那么程言幫她復習的速度就得加快了。
只要出的這十題她沒有做錯的，那就可以直接進入下一課程，越早補習完，留給姜白芷重新復習的時間就越多。
程言打算這個月內幫她把三年的數學全部補習完。
如果對于別人，這肯定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但有些人，在學習上確實就是天才。
姜白芷顯然從小就屬于這種。
“快上課了，這是早上給你布置的作業，等中午的時候我會收上來看。”程言想了想，然后笑著說道：“若是收的時候你的作業沒有上交，我可是會告訴老師的哦。”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
程言也懶得算了。
但是那一年他在村里的學堂上學時，記得應該是一年級，剛開學沒多久，有個粉雕玉琢的女孩兒走到了他的面前，問他要老師布置的作業，當時的程言只顧著在校園里打鬧，并沒有去寫老師布置的作業，然后那個粉雕玉琢的女孩兒就說出了這么一番話。
時光太過久遠。
有些記憶程言也早已忘記。
畢竟一年級，那時應該才五六歲。
但這一幕，程言記了很久。
因為那是剛開學沒多久，也是程言第一次見到姜白芷，只覺得這個女孩兒長得很好看很好看。
姜白芷聞言愣了愣，然后瞅了程言一眼，道：“我可不像你，我的作業就沒有沒完成過。”
顯然，她也想起了這件事情。
從一年級開始，她就是程言班里的班長。
而當程言的班長。
就不得不和他的作業糾纏。
“好了，還有幾分鐘就上課了，我得走了。”程言說著起了身。
“對了，我有一件事情問你。”姜白芷忽然道。
“什么事？”程言轉頭問道。
“你早上的時候好像沒有上武術課。”姜白芷道。
早上的時候看到程言沒有上武術課，而是在屋檐下學習了一個早上，姜白芷還是很驚訝的。
而且當時王飛并不是不在他們的班級里，自從昨天總教練陳武下來視察了一番之后，王飛今天就沒有再來他們班級。
這倒是讓自己的教練趙琳心情大好了一回。
“我還正想跟你說呢，你如果真的想在中考的時候能考進縣里的前幾名，那我覺得你早上的武術課跟晚上的武術課也可以不用上了，你可以利用這些時間多學習學習。”程言道：“你去跟你們教練溝通一下，把你的想法告訴她，我覺得能溝通好的。”
“嗯，行。”姜白芷點了點頭。
程言說的很對，她現在的時間很緊迫，確實不能再把過多的時間都浪費在習武之上了。
而且該學會的她早就已經學會了。
她的武術自問不比學校里的任何一個女生差。
只是，又有什么用呢？
“我等下就跟趙教練說一下。”姜白芷道。
“好。”程言點了點頭，然后揮手離開了。
而等程言離開之后，姜白芷沒有繼續坐在屋檐下做題，她將書和本子收起來，然后去操場找了趙琳。
此時快上課了，趙琳已經到了。
“教練，我有事情請您幫忙。”姜白芷走到趙琳面前說道。
“白芷，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說吧，能幫你的教練肯定幫你。”教了姜白芷那么久武術，這還是姜白芷第一次主動開口求她，不論是什么事情，趙琳都決定答應她。
更別說，因為這次廟會表演選人的事情，趙琳還對姜白芷愧疚著呢。
姜白芷便把她想要學習不上早晚武術課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是想要回到教室繼續上文化課？”趙琳皺了皺眉，然后問道。
“不是。”姜白芷搖了搖頭，道：“不回教室，我就想利用早上跟晚上的時間多學習學習。”
“不回教室怎么學習？”趙琳不解地問道。
“我有課本，可以自習的。”姜白芷將手里的語文書給趙琳看了看。
早上跟晚上這段時間，姜白芷是可以用語文書自習的，早上適合背書，晚上適合寫字。
“自習哪里行？自習是不行的，你要是想學文化課，得讓人教才行。”趙琳說道。
其實趙琳也知道這個年代習武是沒有任何前途的，所以中途有什么全武的或者是半文半武的想要去改成全文去專門學文化課，趙琳都不會阻攔。
特別是到了初三，為了中考，這樣的學生是很多的。
只是姜白芷這樣沒人教的自習，顯然是行不通的。
“有人教啊！”姜白芷道。
“誰？”趙琳不解地問道。
“程言。”姜白芷道。
“程言？”趙琳聞言驚訝了起來，她道：“白芷，你說的是王飛他們那個班級的程言？”
“嗯。”姜白芷點了點頭。
趙琳走過來用手摸了摸姜白芷光滑的額頭，她道：“白芷，你今天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我雖然只管教你們武術，對于許多人文化課的成績都不太了解，但是程言的文化課成績我是知道的，他在學校里不是一直都是倒數第一嗎？這樣的人怎么教你？”趙琳說道：“白芷，你要是真想好好學習好好去補習，可以改成半武或者是全文都行，教練不會不放你走的。”
“不是。”姜白芷解釋道：“程言跟以前不一樣了，他以前是全校倒數第一，但是最近這兩個月的時間里努力復習，成績已經從全校倒數第一考到全校前五十了。”
“怎么可能？”趙琳聞言驚訝道。
“教練，你可能沒看這次初三年級月考的榜單，程言這次月考確實是前五十，而且還是憑借自己真實的實力考的。”姜白芷道。
趙琳聞言還是有些不信，還好她們現在所在的位置距離初三教學樓就不遠，那個月考榮譽張貼榜的時間要一周呢，因此趙琳直接走了過去。
而姜白芷跟在她身后走了過去。
等到了教學樓下的張貼榜上。
趙琳果然看到了程言的名字，他的成績正好在全校前五十之內。
“有沒有可能是作弊了，抄的？”這是趙琳看到這個榜單的第一反應。
“不是，程言沒有作弊。”姜白芷搖了搖頭，她道：“程言已經幫我補習幾天了，成績確實是他自己考的。”
趙琳不相信程言，但她相信姜白芷，姜白芷說程言沒有作弊，那就肯定沒有作弊，因為姜白芷是不會說謊的。
“就算程言這次月考的成績是自己考的，但他畢竟還是個學生，他教你總沒有老師教的好吧。”趙琳又道。
“教練，我沒法子讓老師教我的。”姜白芷看著她道。
若是能讓老師教。
姜白芷早就去教室好好學習去了。
但是文化課一學期的學費要很多。
她是沒錢去交的。
趙琳聞言愣了愣，她緊了緊自己的嘴唇，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她無法去幫到姜白芷。
若是只是她一個人。
這份學費，她就直接幫姜白芷交了。
她是真的喜歡這女孩兒。
只是，她還有父母，甚至父母的年齡已經不小了，除了父母，她還有一個弟弟在大學，也需要錢。
她每個月當教練賺的錢，有一大半都得寄回家。
若不是因為這些，若不是需要這份工作，以她的性格，當這次學校廟會表演人選公開的時候，她就已經為姜白芷打抱不平了，習武之人，遇到這種不公的事情，本就很難忍著。
只是，她需要這份工作，需要這份收入。
“教練，你不用為難，我學習天賦很高，我能把這三年落下的知識全都補回來的。”姜白芷知道趙琳在想什么，于是善解人意的反握住趙琳的手笑道。
“整個學校，有幾個女孩子的手像你這樣的。”感受到姜白芷手上的粗糙，趙琳強忍著淚水說道。
這不是她那個年代，家里窮些要供男生讀書，因此女生讀不起書很正常，這個年代，想讀書，又哪有讀不起，又哪有家里人不讓讀，又有哪個家里人會直接扔到這最艱辛的武校里來的。
雖然學校里也有些全武班的女生是不讀書的，但是這些女生都是不想讀對讀書沒興趣的。
而姜白芷是唯一一個想讀卻沒法讀的。
“有啊！教練你的手不也是這樣嗎？”姜白芷笑著說道。
“我多大你多大？”趙琳問道。
“手要那么漂亮做什么？又不是給人看的，而且今年算好的了，以前我的手比這還要粗糙呢……”
只是姜白芷說到這里，突然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因為她想到了上個月程言給她買了兩瓶凍瘡膏的事情了。
那凍瘡膏不僅對腳有用，對手也有用。
當時姜白芷的手被凍成瘡，又癢又腫，就去抹了抹。
然后沒幾天就好了。
若不是程言那兩瓶凍瘡膏，自己的手肯定要比之前還要粗糙。
想到這里的姜白芷抿了抿嘴。
“好了，從今天開始，你武術課想上就上，不想上就可以不用來。”趙琳道：“你落了那么多的課程，只是早上跟晚上這點學習時間哪夠？要學就多花點時間去學。”
其實，若不是這次表演人選讓趙琳心寒了，趙琳是想讓姜白芷在廟會表演上大放光彩，然后看看能不能特招走體育這條路線的，只是廟會表演人選這件事情，讓趙琳徹底沒了這個希望。
既然都這樣了，那姜白芷確實不用再繼續練武術了。
她武術練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沒有表演的機會那還不如去走文化課呢。
起碼文化課，是相對公平的。
只是趙琳依舊覺得這同樣也是很難的一條路。
程言能有這么大的進步，趙琳是覺得這三年程言的文化課總歸是有上的，而姜白芷是真的將近三年沒有再進過教室了。
而現在公歷已經三月多了，距離中考，也就三個月的時間了，三個月補習三年的課程，這太難了。
關鍵是幫她補習的還不是老師。
程言一個學生，能幫她補習什么？
“謝謝教練。”姜白芷給趙琳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了，不用行那么大的禮，你這次沒被選上，你教練我心里還對你愧疚著呢。”趙琳說道。
對于趙琳來說，這還真是一件挺愧疚的事情。
姜白芷是她的學生。
但自己的學生遇到不公平的事情。
自己卻連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教練，這跟你無關。而且，我已經習慣了。”姜白芷笑著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