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張可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張總，我聯系到十二位老員工了。“電話那頭，林曉的聲音帶著嘶啞，“加上廠里沒走的六個人，現在能用的有十八個?！?

她停頓片刻，繼續匯報：“精華液產線四個工段里，合成工段最少要三個人，但分裝和包裝工段每個至少要九個人手?！?

張可聽著匯報，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老員工平均年齡五十二歲，“林曉補充道，“最多只能兩班倒，每天工作不能超過七小時?！?

這意味著至少還需要三十六名工人。

這家創辦于1978年的老廠，曾經靠“雪蓮“護發素和檀香皂紅極一時。但進入移動互聯網時代后，前任掌門人固執地拒絕營銷投入，導致品牌被“清揚““海飛絲“等競品碾壓。

如今還在購買的老顧客，多半是連智能手機都不會用的銀發族。

“先按七小時工作制頂著?！皬埧僧敊C立斷，“等首批貨款到賬，立即擴招?！?

次日傍晚，第一批“張氏臻顏精華液“正式下線。這款采用系統優化配方的新品，每50ml添加了稀釋兩萬倍的活性精華。磨砂玻璃瓶配鎏金蓋，盡顯低調奢華。

根據系統測算，定價定在32元/瓶最為合理?？鄢杀竞螅瑔纹績衾麧櫦s5.2元。雖然利潤微薄，但走量策略更符合現狀。

產品同步在京東和天貓旗艦店上線。

與此同時，蘇省新吳區溪南鎮...

青張縣是云省經濟墊底的區域。雖不至于像紀錄片里那些與世隔絕的貧困村，但家家戶戶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尤其是位于山坳里的石溪村，全村六十三戶人家，青壯年幾乎都在外地打工，留下的盡是婦孺老幼。

村里最闊氣的要數村支書家，可即便是他家，全年可支配收入也不到九千塊。村里連個小賣部都沒有，村民們采購日用品要么等半個月一次的圩日，要么就靠那部老舊的智能手機網購。

這天傍晚，周家媳婦正給兩個孩子洗臉。六歲的小女兒盯著媽媽手里那塊已經變形發黑的肥皂，撅著嘴問：“娘，為啥翠芬奶奶家用的是香噴噴的瓶子？上次她給我洗臉，可舒服啦！“

十歲的兒子立刻搶著說：“那是潔面乳！翠芬奶奶家還有泡泡浴露和香波呢！都是她兒子從省城帶回來的！“

看著兩個孩子艷羨的眼神，周家媳婦心里像壓了塊大石頭。這些城里人司空見慣的洗護用品，對他們家來說卻是奢侈品——一瓶沐浴露要六十多，相當于二十斤白面的價錢。全家一年的開銷才四千出頭，哪舍得花這個錢？

可孩子們渴望的眼神讓她心如刀絞。顫抖著掏出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機，她點開了淘寶。

四十五、五十八、六十三......最便宜的潔面乳也要將近四十塊。正當她準備放棄時，突然瞥見一個促銷鏈接：

【張氏潤顏潔面乳驚爆價31元！】

【工廠直營清倉！買即隨機贈送雪蓮洗發露/潤膚霜！】

【額外加贈藥用硫磺皂一塊！】

【專利配方三重功效：深層清潔+水潤滋養+提亮膚色】

周家媳婦瞪大了眼睛。三十一塊錢還送這么多東西？她連忙點開詳情頁，當看到“權威檢測報告““七天無理由退貨“的保證時，終于下定決心點擊了購買。

與此同時，某化妝品測評直播間里，妝容精致的主播對著鏡頭說：“老鐵們，今天咱們要測評的是某寶銷量前十的平價潔面產品?！八D身介紹身旁的白大褂，“特別邀請到國家化妝品質量監督檢驗中心的劉教授，咱們用專業儀器來檢測這些產品的真實成分！“

實驗室里，穿著白大褂的專家推了推金絲眼鏡，對著鏡頭露出職業化的微笑：“各位觀眾好，我是皮膚科主任醫師陳明。今天要提醒大家，過于廉價的潔面產品往往含有刺激性成分，長期使用可能導致皮膚屏障受損?！?

女主播張薇立即接話：“沒錯！所以我們今天要用專業儀器，揭開這些低價潔面產品的真面目！“她指向實驗臺上擺放的二十多支不同品牌的潔面乳，“這些都是粉絲們要求檢測的產品?！?

彈幕瞬間沸騰：

【天啊我買過35塊的洗面奶，洗完臉都脫皮了！】

【潔面產品真的不能省，我都是用200+的大牌】

【薇薇太貼心了，這種打假直播要多做??！】

張薇看著直播間人數突破10萬，嘴角不自覺上揚。今天這個選題果然爆了?！凹胰藗儯€有沒有更離譜的潔面產品？價格低于60的都可以發鏈接，我們現場檢測！“

突然，一條彈幕引起注意：

【鏈接/鏈接這個“張氏潤顏潔面乳“才31塊！買一送三還包郵！】

忠實粉絲王麗是跟著張薇買了三年化妝品的鐵粉。出于好奇，她點開那個淘寶鏈接，頓時被產品描述震驚了——31元不僅送200ml洗發露，還隨機贈送潤膚霜或硫磺皂！更夸張的是產品宣稱“持續使用可提亮膚色、改善細紋“。

“這也太假了！“王麗忍不住吐槽。她立刻把鏈接發到直播間：【姐妹們快看這個騙子產品！】

彈幕瞬間炸鍋：

【測它！31塊還想美白？笑死！】

【這廣告詞是抄的SK-II吧？】

【廠家是把消費者當傻子嗎？】

張薇看到直播間熱度飆升，強壓住笑意，故作嚴肅地說：“好，我們現在就下單這個'張氏潤顏'，看看它到底有多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