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面。”
紫衣手里拿著一塊發著藍光的方盤,上面有一個不斷移動的小點,和固定的紅叉,看上去就和前世的電子地圖一般無二,不過畫面更加的細致和形象。
陸長生抬眼望去,一片荒涼的山腰處,突兀豎著灰褐色的破舊屋子,一簇一簇宛若倔強的野草。
“也不知道這試煉會是什么樣的。”紫衣翹首以盼,這是她第一次下山試煉,原本師父的意思是讓她跟著師兄長長見識,參加任務也全憑自愿,畢竟她不過學了兩年,實力和經驗都達不到完成試煉的門檻。
“這次多謝紫衣小姐引路,山野荒地少有人至,若不是紫衣小姐的宗門地圖,這鬼怪橫生之地怕不知何時才能被驅除。鎮鬼宗不愧是驅鬼大宗,不是你們四處驅鬼,發現此處,若任由惡鬼壯大,后患無窮。”
紫衣聞言,俏臉一紅,她沒想到這宗門任務從長生道長嘴里說出來竟這般重要,她一直把這任務當成可有可無的考核,一點都沒想過這些。現在一聽,心里也升騰氣驅鬼為眾生的自豪感。
“哪有哪有,長生道長過譽了。”
就這樣,二人和一車的禮物碾過雜草叢生的山野小道,入了荒涼一片的破舊村落。
灰褐色的房屋一簇一簇在這山腰上生長,沒有人煙的村莊像靜默的老人,空洞洞的雙眼守望著過去。
“這村子似乎荒了許久。”
紫衣看向村邊樹立的石頭,周遭野草密密地遮掩,伸手撥開亂草,“腰村”二字刻在其上。
“腰村,名字真夠古怪。”紫衣嘀咕了一句。
陸長生拖著貨物隨著紫衣進了村,前腳剛邁進石碑范圍,一股奇異的酥麻感從后背激起又平復,這感覺只有短短一瞬,若不是他五感靈敏,這細微的感觸真難以注意。
試煉開始了。陸長生眸子微微瞇起又松開,身后成堆的貨品發出悉悉索索聲音,一條毛茸茸的紅褐色圍巾繞上了他的脖頸。
“陸長生,這地方不對勁。”
圍脖湊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
“唯唯知道關心老爸了。”陸長生低語道。
“這不是怕你死了,瞳術下卷沒了下落。”唯唯嘴犟。
“安了安了,大不了跑路。”
“長生道長。”走在前面的紫衣突然回頭,“咦?你什么時候圍上了紅圍脖?”
“剛剛覺得有點冷就圍上了。怎么樣,還不錯吧。”說著陸長生伸手揉了揉那紅褐色的圍巾。
紫衣愣了一下,笑了笑,雖然她覺得這紅圍脖非常不符合長生道長的一身風格,但見道長一副開心的模樣也只好違心地說:“嗯嗯,很好看。”
“哈哈,謝謝。哦對了,你剛要說什么。”
紫衣續上了剛剛被長生道長紅圍脖打斷的話,繼續說:“我好像看到前面有一家,門在動。”
?陸長生疑惑地看向紫衣指的方向,在雜亂交錯的房屋中,似乎真的有一家門在微微的晃動。
荒村里還有其他人?陸長生連忙撇下貨物,隨著紫衣小步趨向那屋子。
隨著趨向屋子越近,那房屋門抖動的幅度越大,終于在二者到達時,吱呀一聲,門被一股力量撞開。
兩道捆在一起的身影,像皮球一般轉著圈滾到了紫衣腳下。
一時間塵土飛揚,紫衣下意識的一腳,又把那身影踹到了一邊。
“啊,好痛。”滾動的圓筒發出一聲痛呼。
還沒緩過神的紫衣,疑惑地看向那圓筒,這聲音有點熟悉,咦,好像是師兄!
陸長生饒有興致地旁觀,他的動態視力要比紫衣好上不少,從那道身影破門而出時,他就看到了那是紫衣的師兄們。不過雖然看出來了,但也來不及阻攔紫衣那突然的一踹。
好像闖禍了,紫衣忙不迭地沖上前去,土塵散去,這才看出這兩位師兄的古怪姿勢。
二人背靠著背,像木乃伊似的從脖子到腳被繃帶纏在了一起,導致了二人只能像木棍一樣滾動。
“師兄!你們這是怎么回事兒?”紫衣連忙從袖子里掏出一把短刃,三下五除二地將繃帶給斬斷。
二人像蟲繭里的毛毛蟲終于破繭而出,尷尬地看向自己的小師妹。
“師妹,你怎么來了,你不是留在家里了嗎。”
“咦,長生道長怎么也在這?”
二人扭頭,只見長生道長對他們微微一笑。
“紫衣小姐說此處鬧鬼,我就跟來了。”
二人面面相覷,他們不是傻子,自從那日長生道長來驅鬼,紫衣就魂不守舍,雖陪著二人做地主之誼,可誰都看得出來紫衣的心思飛了。所以二人心知肚明地離去,畢竟這次試煉,紫衣只是看熱鬧的。可沒想到,紫衣帶著長生道長一同來了。
“長生道長,想必紫衣師妹已經給你說過此處是我鎮鬼宗的一場試煉。”一位師兄也不顧自己狼狽的模樣,先作揖。
“嗯,紫衣小姐和我說過。”
“可紫衣師妹應該不知道這場試煉的難度以及這場試煉的目的。”
一旁的紫衣露出疑惑表情,出發前師父只是說讓她跟上見見世面,沒提過這試煉有什么特別之處。
師兄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狼狽的模樣。
“紫衣師妹入門尚早,師父就沒和你多說。這不是一場簡單的試煉。”
紫衣越發疑惑。
“這場試煉是一場選拔。是天機閣同姬國五大鬼宗舉辦的驅鬼大賽的預選試煉。”
“啊?”紫衣一聲驚呼,她是真的不知情,這些信息師父也沒告訴她。這試煉竟然是一場選拔,想到這里,紫衣尷尬地看向長生道長,大賽的選拔和任務就不同了,長生道長是來驅鬼的,不是參加什么比賽的。
“長生道長,抱歉。我不知道這是大賽的選拔,讓你白跑一趟了。”
紫衣懊惱,這樣來,長生道長肯定不會再同她一起了。
“紫衣師妹,這事情也怪我們,一開始應該和你說清楚的。長生道長,咱們先走吧,趁著天還沒黑,先離開吧。”
“且慢。”
出乎意料的,知道這是一場選拔后的陸長生并沒順坡而下,選擇離開,反而出言阻攔。
“諸位,進入試煉的人是否有要求?”
狼狽的師兄倆互相對視了一眼,難道長生道長想要闖一下?
“長生道長,這試煉是天機閣和五大宗舉辦的比賽的預選賽,本身對身份也沒有限制,即便不是五大鬼宗的,也是能參與的。可長生道長,我勸你還是不要去。”
二位師兄面露苦澀,他們才經歷過,慘狀歷歷在目,發自內心地建議。
“雖然這試煉有緣人都能參與,可畢竟是選拔參賽者。對實力有各種要求,長生道長能進入該試煉,想必境界最高也不過三境,元丹不全。”
在紫衣師兄眼里,長生道長在捉鬼這方面可能真的有獨到之處,畢竟在紫衣府里找到他們所忽略的鬼怪,可實力這一方面,他們不認為,長生道長的驅鬼能力比他們倆加起來還強。他倆都是三境修士,金丹將全,算是能進入試煉的最高境界。
但即便如此,二人也沒在那惡鬼手里斗上十回合。更何況長生道長一人。
“但這試煉里的鬼怪,對付三境修士,如砍瓜切菜。我們倆要不是鎮鬼宗的弟子,試煉里的惡鬼被束縛,不可對我們下死手。否則你們倆如今見到的就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被裹在繃帶里窒息死的尸體了。”
“長生道長,你不是五宗子弟,那惡鬼是會下死手的。你還是和我們一起走吧。”
紫衣聞言,心中一悚。這惡鬼竟如此可怖,就連師兄們都不是對手。她把長生道長帶來,豈不是陷長生道長于死地。
“對呀,對呀。長生道長,這么兇險的試煉咱們快走吧。反正這試煉是被五宗和天機閣掌管,選拔結束后就會消失。道長你也不用擔心此處惡鬼會滋生,以生后患了。”紫衣忙不迭地勸說,她真的怕長生道長因為試煉而丟了性命,“道長,此地不用擔憂,咱們去其他地方驅鬼吧。”
任憑面前的三人如何勸說,陸長生的面色一直未變。
“非也,三位。此處雖說是試煉之地,可惡鬼是真,傷人也是真。如果不是五宗子弟,誤入此處,豈不是必死無疑。”
“若我就這般離去,倘若后續有無辜之人誤入此處。”
陸長生搖了搖頭,神色悲憫。
“不必勸了,我意已決。”
紫衣沉默,眼中半是擔憂半是崇拜。
“那,我也留下!”
“不行!”紫衣剛一開口,師兄二人立刻阻攔。
“紫衣師妹!你剛突破二境,心動境還不穩固,這試煉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師兄!你們都說了,這鬼對我們鎮鬼宗的弟子不會下死手的。我要留下來陪長生道長!萬一那鬼攻擊長生道長,我說不定還能憑借身份助長生道長一臂之力。”
紫衣決然說道,神情堅決,仿佛已經把自身性命置于身外,一心牽著長生道長。
“師妹。這不是兒戲!”師兄厲聲斥責,這是他第一次對小師妹發脾氣,“你不過二境,雖然鎮鬼宗弟子的身份可限制厲鬼,但鬼氣無眼,稍有不慎,即可殞命。哪怕是三境的我們,也要掂量掂量,鎮鬼宗的身份只是保障而不是絕對安全!”
師兄言辭激烈,他們在宗門多年,也見過有些魯莽之輩,借著鎮鬼宗的身份,覺得宗門試煉不會傷其性命,三番五次地挑戰。這種人的下場無一不是死,宗門是不希望自家弟子死在比賽這種試煉中,可也不希望手下的門徒盲目自信,魯莽大意。
對自己有清楚的認知,量力而行才能穩步提升。師兄二人苦口婆心地勸說,但效果并不顯著,紫衣仿佛失聰了,執拗地不肯離去。
“師妹!”一位師兄氣得打算強綁著紫衣離去,就要動手,另一位師兄攔住了。
“呂刀,別沖動。既然紫衣師妹要留下。咱們再陪她一次吧。”
“黃木?你也由著紫衣師妹的性子嗎?你不是不知道這試煉的難度,咱倆被困成粽子的經歷忘了嗎?”
“咳咳,我當然記得。雖然此處兇險,但對于咱倆來說不死還是容易的,大不了再捆一次。”
黃木勸說呂刀:“咱倆留下,最起碼能保證紫衣不死,厲鬼雖可怕,但只要不下死手,咱們至少能撐得住。何況原本,師父的意思不也是讓紫衣同咱們來見見世面。五宗大賽,我這么多年來都沒見過,要是就這樣走了。紫衣以后說不定會后悔。”
“可…”
“你想的,師父能沒想到嗎?出發時都交代我們,這次試煉是長見識,本就沒期待咱們通關。才讓紫衣同咱倆一起,看個熱鬧。”
這話一出,呂刀愣了片刻后搖頭無奈。
“原來如此,怪不得師父讓我們放輕松。既然這樣,紫衣要陪長生道長一起,那我也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