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算計
- 說好的紅樓,怎么成林妹妹的名字
- 誠實可靠小狗剩
- 4118字
- 2025-05-18 18:53:51
兩人就這樣各自思考。
忽然太上皇低低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含著幾分冷硬,震得殿中當值的小太監們紛紛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出。
“才哪到哪?朕身子骨還硬朗。”
太上皇算年齡也有六十多了,可自從多年前那場大病后,身子是越來越硬朗,絲毫看不到年老的疲態。
水溶看到太上皇這般,又轉而道:“前兩日臣去送了賈珍和賈蓉一程。”
太上皇“嗯“了一聲:“郡主如何?”
水溶道:“看著倒還平靜,未見太過悲傷。”
他身為錦衣衛頭子,賈珍和賈蓉是何等人,豈能不知?
按理說他們的死看著沒什么問題,可水溶總覺得有點蹊蹺。
太上皇嘆了一聲,“到底是皇家血脈,朕終究對不起他們的父親,如今也算補償一二了。”
這話他也就騙一騙自己,若真問心有愧,怎會那么多年了,到現在才開始找人?
“不過,臣倒發現件有趣的事。”水溶故意頓了頓。
太上皇挑了挑眉,似乎是有點興趣,“能讓你覺得有趣的事,可是稀奇。說說,什么事?”
水溶這才道:“圣人可知道新封武安伯李洛?”
太上皇果然來了興致,身子前傾:“可是那個差點宰了俺答的小子?”
這人他聽說過,外邊已然把這小子鼓噪成了萬人敵一般的猛將。
“正是。”水溶便將那日與李洛偶遇之事講了,末了道:“您說,咱們能不能把這小子拉攏過來?”
太上皇卻擺手:“朕聽說他與林如海關系不錯,將來還要娶林如海的女兒。林如海那性子,不必多言,這種人哪會到咱們這邊來。”
水溶卻神秘一笑:“圣人這話可未必。臣瞧著那日他對郡主頗為關心。以郡主的身份,若是......他便是百口莫辯了。”
太上皇心中卻是馬上明了,水溶怕是不是想拉攏,他只是覺得有意思罷了。
對,就是有意思,就像貓抓到獵物,不會直接殺死,而是要玩夠了才會殺死。
他了解這小子,就像他自己一樣。
不過他到相信水溶,無他,水溶最是小心謹慎的,便是沒成,連水溶都牽扯不到。
所有的證據都會消失的。
太上皇大笑:“你這小子,竟拿朕的孫女當筏子使,莫不是他惹著你了?”
水溶忙行禮:“臣哪敢因公廢私,全是為圣人著想。”
他心中當然暗恨,好好跟他玩賢王的游戲不就完了,為什么非要逼他呢?
太上皇這才道:“罷了,你想做便去做。一個十來歲的小子,縱是勇猛,難道還能多聰明?對了,那薛家的......好像是紫薇舍人薛什么的后人,叫什么來著?前幾日朕聽說,他想拿義忠親王的棺槨送給賈珍。你去查查這人,朕瞧著他身為商人,想來有什么不法之舉,給個教訓就行。”
他也是隨意一說,他依稀記得那個叫薛什么的給他早年給他攏了不少銀子,不過敲打敲打他兒子罷了,想來那人在底下也不會怪他。
水溶連忙稱是,行完禮便退出了寧壽宮。
此時的李洛尚不知,就因這么點小事,水溶正準備給他挖坑呢。
李洛從林如海處告辭后,徑直前往神京府衙。
他既說過要查封那尼姑庵,便要說到做到。
神京知府見新任伯爺親臨,自是殷勤接待,聽聞李洛的要求,二話不說便即刻派人前去查封,還承諾會好好處理。
這知府心里清楚,庵里的尼姑向來做掮客勾當,背后雖有些關系,卻也比不上眼前這位天子心腹。
更何況別人遞上了刀子,他也不是不能撈一筆。
正說著話,衙外突然有人來報:“老爺,有宮中太監尋李伯爺!”
李洛向知府告罪,才知道原來是陛下喊他去宮中。
于是他隨著太監匆匆趕往乾清宮。
踏入宮門,他早對路徑熟稔,剛到乾清宮門口,便瞧見戴權那張熟悉的面孔。
兩人笑著打過招呼,李洛便進了殿。
此時皇帝正盯著輿圖皺眉,聽見腳步聲,扭頭埋怨道:“你這小子,朕給你的封賞少了?找你都找不著!方才牛繼宗他們議事完都走了,你才來!”
李洛趕忙行禮:“陛下恕罪!臣剛去給賈珍送葬,今日才回,去岳父家報了聲平安,便立刻趕來。”
皇帝哼了一聲:“朕還聽說,你去神京府衙了?所為何事?”
李洛便將水月庵里的事一五一十道來,從王熙鳳弄權到秦鐘私會。
這些事于皇帝而言不算大事,順德帝卻聽得饒有興致,末了冷笑一聲:“榮國府只剩個一品將軍的爵位,賈赦家兒媳婦寫封信,竟能使喚一省都指揮使,當真可笑!”
不過皇帝召他來另有要事,當即問道:“你從林如海那來,想必知道嚴世蕃出任浙直總督一事。朕心里沒底,這倭寇究竟能否平定?該如何處置?朝臣各執一詞,朕倒想聽你說說。”
李洛恍然,原來是為這事,當即正色道:“陛下,依臣看,倭寇之患,內因甚于外因。”
順德帝來了興趣:“此話怎講?”
李洛追問:“東南倭寇少說七八萬,每日上岸劫掠的不過千人,單靠搶奪如何養活這么多人?”
皇帝略一思索:“難不成靠海貿?”
“正是!”李洛道,“本朝海禁雖嚴,可海貿利益巨大,兩淮鹽商為錢權尚能鋌而走險,東南富商豈會不動心思?海上倭寇橫行,他們與誰通商,不言而喻。”
這話皇帝倒真沒怎么聽過,朝臣們說到這里,也多說沿海居民跟倭寇勾結,私自下海貿易。
皇帝頓時明白:“你的意思是,若要平倭,得先整治通倭之人?”
李洛點頭:“正是!若不除內患,我方戰略必被泄露。倭寇乘船來去自如,消息一旦走漏,剿寇便成空談。”
順德帝頷首:“有理,朕即刻命錦衣衛徹查。還有別的法子?”
李洛繼續道:“還需練新軍。若陛下肯調京中或宣大的兵力尚可,東南衛所怕是難堪大用。此外,倭寇并非鐵板一塊,如賊首汪直求名求權,徐海求安穩,大可以分化離間,邊招撫邊圍剿。”
順德帝聽得頻頻點頭,這些策略中,許多點都是第一次聽說,心中大喜:“李卿所言,令朕茅塞頓開!天色不早,咱們邊用膳邊說!”
晚宴上,李洛吃飯依舊干脆利落,順德帝見狀反倒胃口大開,一旁伺候的夏守忠看著這君臣和睦的景象,也覺宮中添了幾分暖意。
兩人也就這這倭寇的事情又聊了不少,多是皇帝問,李洛回答。
飯后李洛便告退,往宮外走去,剛出乾清宮不遠,到了個轉角處,冷不防撞倒了一人。
定睛一看,竟是位女史跌坐在地。
他不便攙扶,忙示意身旁小太監將人扶起,隨即拱手道歉:“是我莽撞,還望女史海涵。”
女史起身回禮,正要離開,李洛卻覺得她眉眼熟悉,試探問道:“姑娘可是姓賈?”
這姑娘長的眉眼之間和賈寶玉太像了。
女史驚訝:“您是?”
小太監趕忙介紹:“這是新任武安伯李洛!”
女史這才恍然,福了福身笑道:“原來是自家姑爺,今日竟在此相遇,家中一切可好?”
她自然是聽過李洛的,宮中誰還不知道這位新貴,更何況還跟她沾著親戚。
李洛看著賈元春,這姑娘為家族利益入宮,多年未見親人,著實不易。
他耐心回答:“家中一切安好,岳母前幾日也回京了。”
賈元春眼睛一亮:“我早聽說敏姑姑回來了,好些年沒見她……不知何時才能一敘。”
說著雙眼似乎有些濕潤,但仍是強笑著。
李洛安慰道:“總會相見的,岳母說不定哪天便會進宮,屆時便能重逢。”
兩人又寒暄幾句,賈元春竟生出他鄉遇故知之感,可見她在宮中日子艱難。
分別后,李洛忍不住問小太監:“賈女史在宮中,可是不受待見?”
小太監左右張望,壓低聲音道:“確實如此。陛下不喜賈家,她自然也被冷落。”
若是旁人他定然不會說,可按著自家祖宗跟他的關系,他不說也不行啊。
李洛這才明白,難怪元春處境艱難,心中不禁又嘆了口氣。
王府內,一片愁云慘霧,王子騰正默默指揮著下人收拾行李。
望著空蕩蕩的偌大府邸,一股悲涼涌上心頭,雖說得了升遷,卻被一腳踢出權力中樞,再回京城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他心里清楚,自己向來不算機敏,全靠那股勁兒討得太上皇歡心。
可此番離京,不出三兩年,誰還會記得他?
說不定就只能在九邊之地,蹉跎至死。
正黯然神傷時,侄子王仁推門而入:“叔父,都收拾妥當了。您再瞧瞧,可有什么遺漏?”
王子騰長嘆一聲:“還缺什么?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權!一朝失勢,虎落平陽連狗都不如。仁兒,你沒發現咱家近來門可羅雀嗎?”
王仁自然明白叔父的苦悶,趕忙勸慰:“叔父可別灰心!闔家上下,兩位姨媽,還有家中兄弟姐妹,可都指望著您撐起王家的門楣!您若垮了,咱們這些姓王的,誰能扛得起?”
王子騰苦笑道:“道理我都懂,可如今局面已定,我拿什么翻盤?”
他已然有些沒了心氣,太上皇年紀越來越大,還被皇帝壓了一頭,真的還能翻盤嗎?
便是翻盤了,還能記得自己這個人嗎?
王仁卻嘿嘿一笑,壓低聲音道:“叔父,您這九省都檢點的官職,看著是個空架子,可里頭門道多著呢!九邊防線看似嚴密,難道就沒有疏漏?俺答剛在京城吃了大敗仗,他就不需要盟友?屆時若哪個邊鎮出了事,不就正需要您這位九省都檢點去坐鎮?到那時,太上皇豈會不幫您?”
聽到侄子這話,王子騰眼神一亮,暗暗贊嘆他心思縝密:“不錯!九邊上下,難保沒人想跟俺答做些生意。他新遭慘敗,正缺軍備糧草。若能把這條線牽起來,就算官位不升,錢財也少不了!”
其實這生意他早有耳聞,之前太上皇那邊不少在九邊的人就做的這個生意,干的盆滿缽滿,他一直都非常羨慕。
王仁忙不迭點頭:“正是這個理兒!叔父英明!”
只要自家叔叔愿意提振精神便好,他這么些年能隨性瀟灑地過日子,還不就是靠叔叔的權位。
若是王子騰不愿奮進,他也不過是個無人問津的勛貴子弟罷了。
如何繼續作威作福,如何報當初那一箭之仇?
見侄子這番提點,王子騰的心稍稍安定,又道:“仁兒,你前幾日說不想在龍禁尉待了,正巧,我給你謀了個錦衣衛千戶的差事,過兩日就去上任。到了那兒,一切聽水溶的安排,其他事一概別管。”
他知道自家侄子要是真靠自己,做不出多大事業,聽話,好歹能在水溶那落個好。
而且一個錦衣衛千戶雖然不高,但也算是有些權力,遇到些事情也能周旋一二。
王仁大喜過望,“撲通”一聲跪地,重重磕了兩個響頭。
王子騰笑著連連擺手,示意他起身,眼中滿是對侄子的期許。
這孩子,恐怕就是他之后的一家之主了。
又過了幾日,正值賈政壽辰。
前幾日李洛和黛玉又換了一次,正是在黛玉在鐵檻寺陪秦可卿的時候。
倆人也算徹底明白了,怕是二十里就是個界限。
鐵檻寺那地方,李洛專門查過,離著榮府剛過二十里。
府中眾人尋思,賈珍與賈蓉的葬禮已過,眼下林如海又回京,正需熱鬧之事沖沖晦氣,便決意大操大辦。
榮國府內,管事們忙得腳不沾地,寧國府也遣人前來幫忙,早早便張燈結彩。
府中流水席不斷,丫鬟仆役往來如織,后花園里戲臺搭起,絲竹之聲漸起,一派喜氣洋洋。
可王夫人卻整日愁眉不展。自聽聞兄長王子騰明升暗降,被調離權力中樞,她心中便窩著一團火。
雖不敢怨恨皇帝,又尋不著牛繼宗撒氣,便將心里怨氣全撒在了林如海與李洛身上。
本就不喜賈敏、林黛玉母女的她,如今見哥哥失勢,丈夫賈政又不爭氣,更覺在府中抬不起頭,整日躲在佛堂念經,連面都不愿露。
若不是賈政生辰設宴,她恐怕仍不愿踏出房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