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開始了第二次輪回。
單質淺淺地睡了幾個小時后,醒來打開手機看見時間的同時,抬眼也就看見了手機上邊顯示的日期。
因為之前開始的奇怪的輪回,所以單質養成了每一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關注時間日期。而現在,單質討厭起這短短幾天就養成的習慣。
經歷昨天的事情,單質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很差,臉色也憔悴的難看。
現下,單質壓根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做什么了。
或許在第一次面臨輪回時的慌亂與無措之后,反而會促使他快點尋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而現在,經歷了不愉快的事情過后,單質連思考,哪怕是胡思亂想也不愿意了。
四四方方規整的房間里,潔白,安靜。
單質眼神空洞地望著什么都沒有的眼前,表情平常。
如果也可能,單質只想繼續屬于自己的正常生活,他不寧愿困在任何地方,更不愿意困在時間循環往復的輪回里。
找不到可能,沒有一點兒希望。
單質閉眼窩進被子里,他想就這樣待在家里,不想出門。只要一想到會面對輪回世界里的一切,哪怕只是一草一木,他也會覺得只不過是虛假的東西。
對著仿佛真實,卻在單質心里清楚明白是虛假的事物,那會讓他變得更膈應。
或許他也能想明白吧。只是現在,痛苦讓他只想要逃避。
叮鈴鈴~
鬧鐘的聲響在房間里回響,單質他無法忽視地鉆出被窩。他拿起手機關掉了鬧鐘,世界一下子就重回寧靜。
只是他剛放下手機,蘇季的電話便打來了。
“哥,你什么時候到?”
單質聽后看了眼時間,上午八點。
冥冥之中,改變了些事情。
之前都是自己給蘇季打去電話,待在醫院也只是在無聊了之后才會想起自己。
“我不去了。”
“為什么?”蘇季驚訝。
單質冷漠地說出理由,“我沒空。”
電話對面的蘇季被不愿意出去的單質直白地拒絕,失望地沉默一秒鐘。
本來還想說些什么的蘇季,感受到了惜字如金的單質話語里的冷漠。
蘇季安慰了一下自己。
隨后他還是被這個理由說服,遺憾道:“那好,你忙吧。”
單質這邊主動掛斷了電話。
在掛斷電話之后,單質一瞬間反思過自己的行為與態度。
畢竟在蘇季的視角里,是自己告訴了蘇季說他會去醫院看望剛做完手術后的他。
蘇季本來的期待被自己澆滅。
第一次的輪回里,自己還因為愧疚買了蘇季想要的游戲機。而這一次,因為他自己的情緒,面對蘇季也變得冷漠起來。
然而那一后悔的瞬間過了之后,他還是重回了醒來頹廢的狀態。
*
中午時分,單質坐在餐桌旁。他麻木地吃著冰箱里拿出的速食品。
單質沒有一絲品嘗的意思,只是麻木地滿足自己身體產生的饑餓,一口一口吃下對食物的需求。
吃下不過幾口,留在臥室的手機不停地響起,一遍又一遍。
被鈴聲擾得厭煩的單質起身走回了臥室,他站在床邊,冷冷地盯著賀承忘奪命般催打而來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之后掛斷,隨后緊接著不厭其煩地再次打來。
他知道賀承忘打來電話是為了什么,所有事情都在改變,提前在發生。
單質嘆了一口氣,隨后坐在床頭接起了電話。
“單質,怎么過了這么久才接電話?”
他的語氣疏離,“沒注意。”
賀承忘不在意,只是有些急躁地問:“你的事情解決好了嗎?”
“沒有,怎么了?”
單質的回答讓賀承忘愣住,接下來的措辭一下子咽回。
賀承忘想叫回單質一起尋找解決辦法,可是單質想起昨天的爭吵,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忘記顧珩希說的話。
單質他不愿意回去,去面對內心一直持有虛假態度與自己周旋做朋友的顧珩希。盡管這在第二次輪回里,顧珩希他還什么都沒有做。
顧珩希卻也只不過在還沒有開口之時,尚且還是一個無辜的人罷了。
單質在明白顧珩希內心的想法后,也無法去說服自己去面對他。
見到顧珩希之后,他想自己絕不會有好臉色對待任何人,那還不如算了。
催促著自己這個根本不愿出門的人離開家,那不如就讓時間這樣流逝好了。
沒有發生就不會產生影響,盡管不論什么影響都會因為時間的輪回而重置。
反正顧珩希一直有解決辦法,那么他壓根沒必要回去。
單質深呼吸后,賭氣般說著不會回去,而后更是在賀承忘疑惑不解來不及疑問前,直接讓賀承忘問了顧珩希。
“我沒有解決辦法,回去也于事無補。你直接問顧珩希好了,他早就有辦法了。”
說完,單質直截了當地掛了電話。
比起自己回去像是搶奪功勞一樣說出顧珩希的想法,還不如就只是待在家里。
單質用蘇季和賀承忘兩人互相牽制著他們,并不知曉一切的他們都被蒙在鼓里。
可是那又如何,無所謂了。單質他不在乎。
*
晚上的風通過未關閉的窗口灌進屋里,冰涼而舒適的風。
單質站在窗口吹著冷風,現實的孤單讓他感到有些無助。
而現在,荒廢一天待在家里,單質覺得更加無奈且無措。
他朝著窗口向下望,聳立在高處的感覺先是慶幸看到了獨一無二的景色,隨后便是內心一緊,背脊陣陣發涼。
單質譏笑自己,竟然會荒唐到想起了死亡。
然而死亡,哪有這么容易。
他重新抬頭,吹著正面吹來的風感受到了活著的觸感。
單質勾唇冷笑,死了可就是死了,那可沒有活著好。
第二天,單質醒來覺得頭腦昏沉,雙眼發酸。掙扎著起身,靠在床頭。
開口想要說話時,他卻只感到喉嚨干癢。單質緩解著不適喝了一口床頭的水,僅是清水流過嗓子,卻像被刺劃拉而過,難受得單質五官皺成一團。
喝水帶來的苦頭還沒有過去,緊接著單質直起身子想要下車,還沒有移動位置,猛烈的咳嗽卻隨即而來。
好不容易緩解過來之后,單質依舊覺得渾身上下都很難受。
盡管單質的內心依舊不想出去,但是難受的異樣感讓身體太不舒服。
無奈之下,單質他還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去到了醫院。
他來到了沈瑜珥所在的醫院。
這是第二天,單質想絕不可能會碰到沈瑜珥,所以他毫無顧忌地看了門診。
掛上號之后,戴著口罩的單質疲憊地坐在門診室外。
大腦此時是陷入病痛的難受,沒法思考太多。
大約十分鐘之后,單質掛的號被叫去。
單質抬頭確認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號碼,隨后走進了門診室里。
低著頭站門口看著滾落到自己腳邊熟悉的筆,單質恍惚了一下。隨后愣愣地抬頭,撞上了沈瑜珥的視線。
沒想到單質他自己因為之前來醫院的肌肉記憶,習慣性地進入了神經科的門診室。
見到沈瑜珥后,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走錯了門診室。
以為不會碰見,以為沈瑜珥她只是在第三天會有門診。沒想到,單質還是在醫院碰到了她,明明整個醫院這么大,想碰到的時候,卻怎么也碰不到。
“你好,請坐吧。”
沈瑜珥熟悉動聽的聲音響起,喚醒了處于大腦朦朦朧朧,模糊不清當中的單質。
單質撿起腳邊的筆,糾結地力道快要捏斷手里本就壞掉的筆。
手里塑料的質感讓他想起自己之前特意買來送給沈瑜珥的筆,那個時候,自己好像挑了很久。
不過是一支筆,單質卻浪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只是沒有用,沈瑜珥在上一次或許都沒有用上那支筆。甚至重新輪回之后,那支筆也會被另外一個人買走。
單質站著原地一動不動,他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像,只有突然浮現的回憶讓他去思考。
見單質機械地保持著拿著筆的動作,卻不走到自己面前,沈瑜珥忍不住再次開口提醒。
“先生,你可以進來了。”
單質聽后抬頭,露出的雙眼凝視著沈瑜珥有些疑惑的臉。
沈瑜珥輕輕朝他一笑,單質臉上表情一下子僵住。
任由周邊的空氣來回折騰,單質緊張地屏住呼吸。
他想要思考,卻定格在原地,腦袋空蕩。唯有身體里不停跳動的心,提醒此時此刻鮮活的證明。
原本是沈瑜珥門診室的病人望著屋里的情緒呆住一秒,隨后想要不滿地開口。
沈瑜珥看見了單質身后熟悉的病人,然后她一頭霧水地看著單質。
身后的聲響讓單質回頭看去,他咬唇向身后的人致歉。
“不好意思。”
單質重新回頭,再多看了沈瑜珥一眼過后,他拿著撿起的筆走到沈瑜珥面前。
在另外兩個人都要開口前,單質他先一步丟掉了手里壞掉的筆,隨后他一言不發地離開。
沈瑜珥和門口站住的病人都奇怪地望著離開的單質,一個不解一個好奇。
沈瑜珥先反應過來,她視線里只剩下門口原本叫到號的病人。
“你可以進來了。”
病人點了點頭,隨后拿著手里的單子兩三步走進門診室。
*
單質出了門后,自己原本應該進入的門診室已經輪到了另外一個人。
單質嘆息著走到了醫院的庭院當中,現在的時間還早,庭院里除了偶爾經過幾個人之外,只剩下單質一個人待在那里。
上午的冷空氣侵入他的身體,可是他卻并無察覺。
單質坐在一棵樹下,忍著難受待著。
臉上戴著的口罩讓他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他輕輕取下口罩。清新的空氣擁抱住他的肺腑,讓他變得不再那么難受,反而緩解了些許不適。
他看著周邊的世界,雖然身體正在難受痛苦,可是心靈卻又清醒很多。
在見到沈瑜珥之后,原本荒蕪的心蘇醒,生命和感情剎那間頓悟。
因為她的存在,所以自己哪怕面臨痛苦也會愿意去積極面對。
有時單質他好像又能想明白,雖然在之后又會重新開始輪回,可是當他置于其中,記憶住每一個細微渺小的事情后,那對自己而言,依舊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那么逃避,不過是一時之用了。
雖然有些好笑,不過沈瑜珥,真的緩解了他以為再次陷入輪回而焦躁不安的心。
可是想通也沒有用,接下來應該做些什么呢?
不知道,越來越頭痛的大腦讓他無法思考。
在空閑的角落舒緩了心情過后,單質重新進入了醫院。
再度掛上號后,單質看了門診。
眼前的醫生看著很年輕,臉上帶著滿面笑容。
她問過單質的癥狀后告訴了單質要怎么做。
“你回去之后按著藥方吃兩天,其他時間好好休息。如果之后還是不舒服,就及時到醫院。”
單質接過后起身,點頭道謝,“謝謝你,醫生。”
年輕的女醫生抬頭,她的短發隨著抬頭的動作輕輕搖晃。
醫生的眼里帶著溫柔的笑意,和善地說:“不用客氣。”
出了門之后,單質繳費領完了藥。
拿著不算太多的藥,單質站在醫院大門口。
他的心里其實沒有什么想法,只是想靜靜地站著,獨自待一會兒。
單質看著眼前,一個熟悉的身形靠近,他行色匆匆地走來。
隨著那個人的靠近,陸卓的臉在單質因為難受而模糊的眼前清晰起來。
單質的視線看著陸卓,這個時候,陸卓原來是在醫院這里嗎?
陸卓的步伐沒有停止,在路過戴著口罩的單質身邊,他壓根沒有給出一個眼神在單質身上。
就好像其他人對他而言,根本毫無意義。
他徑直地走進醫院,臉上的表情如常。
單質隨著陸卓的身影移動著視線,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眼前,單質才重新轉回身體。
一出門就會遇到他們,單質無奈一笑。
這個世界,真的不大。
只要一來醫院,他們好像總會在醫院遇到。
被迎面吹來的微風吹過后,單質覺得清醒了些,大腦也不再那么難受。
沒有必要再待下去的單質邁步就要離開,而剛踏出幾步后,醫院兩個字就想烙印在他的大腦里,無法再思考其他的東西。
單質回頭,打量著抬眼看起眼前的醫院。
這時他的大腦不因為生病而受到影響,是不是因為醫院,所以自己才會陷入輪回。
仔細想來,時至今日,他都會因機出現在醫院。
醫院里有什么呢?
是人,還是事情?
*
到家后,單質在下車的時候看向自己的車。
原本,單質他的車在今天會壞掉的。既然他今天沒有去公司,那么他的車就不會壞掉吧。
頭疼想雨天一樣,故意挑著他毫無防備的時候襲來。
單質揉著頭轉身,邁步前往了回家的路。
開鎖解開房門后,單質立刻拿著一瓶水吃了藥。
雖然單質好了一點,不過吃藥咽下去的感覺還是很難受。
他休息著坐下,賀承忘的電話就打來了。
單質接起了電話,把手機放在桌上,打開了免提。
“喂?”
單質難受的回應,“我在,怎么了?”
賀承忘一愣,詢問道:“你怎么了,昨天不愿意來公司,今天怎么也不來?”
單質無力地回答:“我生病了,今天去了醫院。”
“你難道昨天去醫院被傳染了?”
單質聽到心虛一秒鐘,嘴上直接反駁,“沒有。”
“那你怎么回事兒,是我最近給你的壓力太大了?”
單質輕嘆一聲,“就是身體不舒服,來不了了。”
賀承忘聽后猶豫一秒鐘,隨后他說:“你等我一會兒。”
半分鐘后,賀承忘換了個角落,他重新出聲詢問單質。
“你是不是和顧珩希發生什么事了,所以才不愿意來公司?”
單質蹙眉,怎么也沒想到賀承忘會問出這個問題。
他沒有回答賀承忘,沉默著陷入顧珩希對自己說過的話。
單質的沉默讓賀承忘恍然大悟,他長長地哦了一聲。
“顧珩希是有點工作狂,不過也是為了公司好,你別因為他讓你做的有些事情多想。”
“不是這個事情。”單質苦笑,“為了公司好的事,我不會不明白。”
賀承忘更疑惑了,他又問:“那為什么?單質,你不會是單純地討厭他,然后忍到現在,再忍不了了吧?”
“不是不是!”說著單質忍不住咳嗽兩下。
賀承忘聽著立馬附和,“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嘛。”
沉默半秒,賀承忘又開口:“那你和顧珩希到底怎么回事兒?昨天你那句話,還有剛才的反應,不就是因為他嗎?”
單質扶住額頭,“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解釋。”
賀承忘聽到之后,直覺頓悟,他小心翼翼地詢問:“不會是因為以前的事情吧?”
單質沉默不語,心里默認下來。
見果然如此,賀承忘勸道:“其實以前的事情早就過去了,你們都不要想太多。大不了我再和他說說,你們也不要老是糾結了。”
單質聽著多話的賀承忘沉重嘆息一聲,“我累了,現在不舒服。再說吧。”
因為單質無情的拒絕,賀承忘無奈地妥協。
“行吧行吧,你不舒服我就不打擾你了。”
“不要和顧珩希說那些事情,不然變得更麻煩。”
“好吧。”賀承忘答應,接著在掛斷電話之前說:“既然你生病了,那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吧。明天和之后的事情也不用著急,好了之后再回公司吧。”
“好。”
結束對話后,單質掛斷電話趴在了桌上。
他的全身都變得無力,微弱的吐息噴撒在桌上。
*
單質在第三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兩點。
不知道是身體太不舒服還是吃了藥之后的副作用,單質從來沒有睡過這么久。
點了一個外賣后,單質靜靜等著外賣送上門。
洗漱過后,單質等到了自己的外賣。
打開門后,單質看見了一個嬌小的女人穿著外賣服站在門口,肩上還殘留著雨滴。
“你好,你的外賣。”
女人抬手之時,肩上的雨滴向下滑落。
單質沒有接過外面,而是解鎖了自己的手機,“麻煩你打開手機收款二維碼吧。”
外賣員一愣,她驚訝地微微張嘴,“啊?”
“我把小費直接轉給你。”單質盯著她,“這樣平臺不會分你的錢吧。”
女人點了點頭,卻拒絕說:“沒有關系。”
單質卻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外邊不是下著雨嗎?”
女人點頭,“是啊,雨下了一天還沒有停下。”
單質先是沉默著望著女人,隨后說道:“那么辛苦你送來我的外賣,我要給你的是你應得的。”
女人不好意思地點頭,然后掏出手機調出二維碼在單質面前。
“那謝謝你了,先生。”
掃過二維碼后,單質沉默不語地發了一百元給外賣員。
完事后,單質接過女人手里的外面,點頭道謝。
女人收回手機,沒有去注意手機上收到的錢財,她真誠地說:“祝您用餐愉快。”
隨后女人轉身快步離開,接著去送下一個外賣。
單質關上門走到了餐桌前放下外賣,隨后走到窗前拉開了緊閉的窗簾。
這是為了昨天更好的休息,才拉上的窗簾。
拉開窗簾后,單質重新走回餐桌前坐下。打開自己的外賣后,他的外賣溫熱的冒著點點熱氣。
單質吃了一口外賣,隨后嚼著嘴里的食物扭頭看向窗外。
這場雨,還會下多久呢?
時間不知不覺地就來到了夜晚。
單質醒來看著手機,竟然已經是晚上的十一點半了。
這三天,過的好快。
單質坐起身,再次看著手機。手機上顯示著好幾通未接來電。單質點進去一看,發現是賀承忘的電話。
單質下床,一邊朝著客廳走去,一邊撥回賀承忘的電話。
第一遍打過去的電話持續了很久,不過賀承忘卻沒有接。
單質走到客廳,把手機放在餐桌上。
他走到廚房的冰箱前,打開冰箱門后感受到一股冰涼的氣息迎面撲來。
拿起冰箱里的冰水后,單質喝了一口。
含著嘴里的冰水時,單質木訥著神情發呆。
客廳里急促地手機鈴聲響起,單質回神地放下手里的礦泉水,隨后朝著客廳走去。
單質他拿起手機,貼著耳邊接起電話。他眨了眨睡眼惺忪的眼,扭頭看著窗上布滿雨點的落地窗。
“喂?怎么了?”單質剛睡醒的語氣輕輕的。
賀承忘那頭接起電話沉默了很久。
單質咳了咳,聲音大了一點,“喂?賀承忘,你怎么了嗎?”
“顧珩希……”
單質一愣,隨后點頭冷靜地問:“顧珩希?嗯。他怎么了?”
賀承忘的話語里帶著絕望,卻又努力地告訴單質連自己都不想去相信的消息。
“顧珩希,他死了。”
單質得到了顧珩希死亡的消息,他的大腦響起嗡鳴聲,他僵住身體,喉嚨里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他無法想象,顧珩希竟然死了……
“單質?”
賀承忘在那頭叫著單質的名字,試圖呼喚他。
單質震驚的臉上做不出任何表情,看著他的臉卻看不出一絲悲傷。他的情緒漸漸低落,心底的煎熬大過于身體的痛苦。
賀承忘那頭沉重的嘆息聲傳進他的耳朵,讓慢慢陷入黑暗的單質心痛欲絕。
單質他在心里吶喊,反復追問自己。
“怎么會……怎么會……”
賀承忘在電話那頭又叫了一遍單質。
單質他忍著情緒,紅了眼眶回應:“嗯。”
賀承忘格外沉重地說:“我要告訴你一聲,他現在在醫院。”
“我……”單質哽咽著停頓下來,話語仿佛被無形的事物所束縛。
單質他一遍又一遍地調整呼吸,喉嚨卻始終像是被一團棉花塞住一樣。
他握緊拳頭,掌心被指甲嵌入。刺痛在刺激他一字一句擠出自己想說的話,“我馬上過去。”
賀承忘在電話那頭,早已悲痛欲絕。他沙啞著嗓音,語調里充滿了悲傷,微微顫抖著。
“嗯,好。”
掛斷電話后,單質慌忙地走到玄關處。拿起一件外套后著急忙慌地出了門。
坐進車里時,單質的雙手顫抖著握不緊方向盤。
單質怒氣沖沖地大喊一聲,雙手拍向方向盤。
冷靜著自己的情緒,他發動引擎開出了車庫。
飛馳地行駛在路上,單質依舊還是很著急。
單質著急地看向時間,現在的時間是十一點四十五分。還有十五五分鐘就要過了零點,又會是新的一天來臨,也會是新一次的輪回來到。
單質停下車在道路一旁,他趴在方向盤上,咬著牙不敢再看向時間。
如果零點來臨的時候,新的輪回不會來了該怎么辦?如果因為顧珩希的死,自己才會脫離輪回,那么他會恨死自己。
他重新抬頭,還有十分鐘就要過零點。
單質重新開走車,不管新的輪回會不會來,他不能只是等待地停在這里。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單質比平常快了很多時間到達了醫院。
此時,距離零點還有三分鐘。
單質腳步踉蹌地沖進醫院,沒有注意到地撞上了一個人。
對方毫無預兆摔倒在地,單質立馬扶起對方。心里卻想到,人真的是越著急的時候越忙。
“對不起,醫生。”
扶起對方,對方扶著自己的手腕,痛苦地輕呼一聲。單質盯著她的臉,對方扭頭看來,是沈瑜珥。
她怎么會……
單質還無法思考什么,時間卻在催促著他。他的眼前竟然開始變得模糊,空間也在開始扭曲。
單質慌忙地起身,一邊奔跑一邊道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在向沈瑜珥道歉,也在向因為氣氛而故意不去見面的顧珩希道歉。
他的身心都在說著:“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
朝著目標處奔跑而去的單質不斷地時間奔跑,當他就要接近時,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他慢慢停下了腳步。
這時他才慶幸地意識到,如果時間會再次輪回,那么他還會見到那個還活著的顧珩希。
最后一刻,單質還是上前打開了房門。
病房里站著很多人,有認識的與陌生的。
孟清瑤也站在其中,一眼望去,儼然痛哭過。而此時此刻,她的眼眶還紅腫著不停地流淚。
在孟清瑤她的身后,還有一個無比陌生的女人,她一直盯著單質。
而單質沒有注意到那個女人,他目不轉睛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顧珩希。
身邊賀承忘和他臉龐也正在單質面前變得模糊不清。他們對自己說著什么,可是單質也已經聽不到了。
單質望著眼前,雖然已經看不起眼前到底是什么了,但是他卻望著眼前含淚笑了。
他始終望著顧珩希,在心里默默地想:顧珩希,你個臭小子,等著我。
零點,在之后照常來臨。
而新一次的輪回,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