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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銹色月光與迭代者

林寒的校徽在綠雨中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他站在凌霄學院廣場的青銅日晷上，看著本該是漢白玉鋪就的地面，此刻爬滿暗紅色的菌毯。遠處圖書館的琉璃頂正在融化，瀝青狀的液體里漂浮著《煉器大全》的書頁。

“這是第74次循環的終局景象。“蘇雪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她的左眼變成機械義眼，虹膜處旋轉著微型渾天儀，“每次我們破壞靈樞核心，世界就會坍縮成這副模樣。“

夜梟的代碼流在識海里紊亂地閃爍：“不對...記憶模塊顯示之前都是79次循環才...“

他的話被破空聲打斷。三架刻著符咒的無人機掠過殘破的牌樓，撒下骨白色粉末。菌毯觸到粉末立刻蜷縮，露出下方刻滿電路板紋路的青石板。

“是天機閣的清道夫。“蘇雪拽著林寒跳下日晷，“他們要在重啟前回收實驗數據。“她的小腿突然發出齒輪卡死的聲響，納米機器人從傷口溢出，在綠雨中凝結成青銅色的痂。

林寒的北斗星紋開始發燙。當他扶住蘇雪時，兩段記憶突然重疊：此刻染血的指縫與培養艙中插入輸液管的手掌完美重合，連顫抖的頻率都一致。

“小心！“夜梟的警告伴隨著地面塌陷。他們墜入地下防空洞，砸在成堆的磁帶上。發霉的標簽上寫著【靈樞計劃錄音檔案-1974.07.15】。

蘇雪用機械義眼掃描磁帶群，突然劇烈咳嗽。齒輪零件混著黑血濺在防爆門上，門禁系統突然亮起：【檢測到管理員血液，DNA驗證通過】。

防爆門內是間充滿賽博朋克風格的實驗室。八卦陣圖與光纖電纜交錯鋪陳，中央的青銅鼎連接著示波器，鼎身上的云紋實則是三維電路圖。最駭人的是墻上的人體陳列柜——七十四具林寒的克隆體浸泡在福爾馬林中，每具胸口都有北斗星紋。

“終于到這里了。“夜梟的聲線夾雜電流雜音，“看看終端機。“

布滿裂痕的CRT顯示器突然亮起，滾動的代碼中夾雜著實驗日志：

【迭代74次關鍵數據】

-夜梟代碼融合度突破37%

-蘇雪機體磨損率達89%

-墨非遞歸函數出現異常變量

林寒的指尖觸碰到控制臺，青灰色血管突然與電纜共鳴。全息投影自動播放起實驗記錄：畫面中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將青銅殘片插入克隆體大腦，而培養艙里的蘇雪正在用口紅在玻璃上畫符。

“我們既是實驗者又是實驗品。“蘇雪的機械義眼滲出機油，“墨非把我們的意識上傳到不同時間節點，就像...“她突然卡殼，喉嚨里傳出磁帶倒帶的聲響。

防空洞突然震動起來。菌毯突破防御符咒，菌絲纏住實驗設備。夜梟厲喝：“啟動青銅鼎！那是本座當年的本命法器！“

林寒咬破舌尖將血噴在鼎耳。青銅鼎表面的電路云紋亮起，鼎內沸騰的不是藥液而是液態氮。蘇雪將發簪插入鼎足接口，全息鍵盤浮現在虛空：

【請輸入管理員密碼：■■■■■】

“試試這個。“夜梟報出串坐標，“巽五，震八，離三...“

青銅鼎突然射出強光，菌毯在超低溫中脆化崩解。林寒的視網膜上卻浮現出更恐怖的畫面：每個克隆體的記憶都在涌入，七十四次輪回的死亡場景同時上演——

有次他被玄冥宗改造成人形兵器；

有次蘇雪的納米機器人暴走吞噬了整個學院；

最接近成功的那次，他們啟動了青銅鼎卻引發維度崩塌...

“找到了！“蘇雪突然扯斷左臂，露出里面的青銅軸承。她將軸承插入控制臺，實驗室突然翻轉，露出地底更深處的空間。

眼前是座由齒輪組成的青銅宮殿。十萬個刻著符咒的齒輪相互咬合，中央王座上坐著具身披袈裟的機械佛，胸口鑲嵌的正是前幾章出現的九星連珠儀。

“阿彌陀佛。“機械佛睜開激光眼，“施主們來取第七十五枚舍利子么？“

夜梟突然在識海尖叫：“這是墨非的初始版本！他把自己改造成了...“

機械佛的禪杖已當頭劈下。杖頭的微型黑洞吞噬著空氣，林寒的量子劍自動護主，雙螺旋劍光與黑洞引力場僵持不下。蘇雪趁機拋出磁暴符，EMP沖擊波讓宮殿的齒輪短暫停轉。

“打他胸口的天璣星！“夜梟報出星圖坐標。林寒踏著墜落的齒輪躍起，劍鋒刺入九星連珠儀的瞬間，機械佛的軀體突然坍縮成佛珠大小的奇點。

奇點爆炸前，蘇雪用最后能量啟動青銅鼎。他們被傳送回綠雨肆虐的廣場，手中多出枚刻著“墨非01“的佛珠。

“看天上！“夜梟的聲音帶著驚懼。林寒抬頭看見月亮生滿鐵銹，而銹跡的紋路竟與青銅殘片上的代碼完全一致。月光照在蘇雪殘破的機械軀殼上，她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晶化。

醫療機器人從廢墟中鉆出，遞來新的字條：

【下次循環請保留佛珠它在第79次有大用】

林寒握緊佛珠，看著蘇雪完全變成水晶雕像。夜梟的代碼流突然安靜下來，識海里響起段從未有過的記憶音頻：

“別怕，下次一定帶你逃出去。“這是他自己聲音，卻帶著哭腔，“我發誓，蘇雪...“

綠雨在此刻變成血雨。世界在腐蝕的滋滋聲中重啟，林寒最后看到的是廣場日晷上密密麻麻的正字刻痕——正好七十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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