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洞窟內的寂靜最終還是被黑絕打破，它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古怪，“且不論你這故事是真是假，來歷如何……為什么封印魔王獸這種事的道具，會叫《友人帳》？”

這名字聽起來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酒時，隨口取的名字。

“卯之女神高深莫測，其思其想，豈是我等凡俗之輩能夠輕易揣測的？”莫澤臉上瞬間寫滿了肅穆與虔誠，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問出“太陽為何東升西落”的稚童，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神圣感。

“輝夜姬大人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莫澤斬釘截鐵的說道。

“……”一辯黑絕陷入沉默。

二辯選手宇智波斑入場：“小鬼，聽你的語氣，你似乎很尊敬那位卯之女神。”

“那是自然！”莫澤挺起胸膛，臉上泛起近乎虔誠的光，“卯之女神終結了魔王獸肆虐的黑暗時代，帶來了和平的曙光，守護了這個世界！她的功績彪炳千秋，萬古流芳……”

“既然如此，”宇智波斑語氣陡然轉冷，打斷了他的頌詞，“你既然如此尊敬她，為何還要執著于制造被她親手封印的魔王獸的傀儡？嗯？”

最后一聲帶著無形的壓力，洞窟內的空氣似乎都凝重了幾分。

宇智波斑眼神銳利如刀鋒：“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

寫輪眼猩紅的光芒微微流轉，無聲的威壓籠罩向莫澤。

然而，莫澤并未被這氣勢壓垮，反而迎著斑的目光，眼神中不見絲毫退縮，只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

“尊敬等同于全盤接受嗎？”莫澤平靜地反問。

“我同樣尊敬被譽為‘忍者之神’的千手柱間，他確實擁有平定亂世的力量和胸懷。但這并不妨礙我想要摧毀他一手建立的木葉，為我的親人復仇。”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仿佛在闡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同理，我尊敬卯之女神輝夜姬大人，感激她封印魔王獸的偉大壯舉，沒有她，或許世界早已毀滅。但這，也不妨礙我想要毀滅她曾經拼上性命守護的這個世界。”

莫澤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真切的疑惑，似乎真的無法理解宇智波斑的問題核心在哪里。

“尊敬她的功績，與毀滅她守護的世界，這兩者之間……難道有什么必然的沖突嗎？”

他反問得理直氣壯，神情坦然得讓宇智波斑和黑絕都感到一種荒謬。

這家伙的邏輯回路，怕不是用外道魔像的零件拼的？

而且……

“毀滅世界？”

饒是宇智波斑，聽到這直白得毫無掩飾的四個字，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縱觀忍界的歷史，那就是一部戰爭與沖突構成的血淚史。”莫澤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語氣中帶著一種冷漠的洞悉。

“國與國爭斗不休，為了土地，為了資源，為了可笑的尊嚴。村與村彼此傾軋，刺探、暗殺、背叛，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人與人之間，鄰里、同伴、家人……因為一點誤解就能反目成仇，因為一絲貪念就能拔刀相向。”

“信任是建立在沙灘上的城堡，一個浪頭就能沖垮。所謂的羈絆，往往比紙還薄。”

“既然如此，”他微微歪頭，眼神清澈，不見絲毫瘋狂，只有一種近乎純粹的邏輯，“那把這一切痛苦與紛爭的載體——這個世界，連同上面所有永遠無法真正相互理解的人類，全部清除掉。”

“塵歸塵，土歸土。沒有了人，自然就沒有了紛爭；沒有了紛爭，自然就沒有了痛苦。這樣一來，世界……不就徹底‘干凈’了嗎？”

他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說完，洞窟內又是一陣死寂。

宇智波斑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覺得無限月讀已經是解決問題的終極方案了，沒想到這小鬼的思路更。

就在氣氛凝固之際，莫澤話鋒一轉，臉上甚至露出些許期待：“當然，斑大人您深謀遠慮，智慧超群。您說已經找到了更好的，能夠徹底解決紛爭的辦法。”

“我自然是愿意相信斑大人的智慧和力量。”

“但是……”莫澤抬起頭，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若斑大人您的方法最終無法實現，或者效果不如預期……比如，無法真正消除所有人的痛苦，或者留下了某些‘后遺癥’……”

“那么，我會繼續我的計劃。”他的聲音平靜如初，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用我的方式，來‘凈化’這個世界。到那時，希望斑大人，不要阻攔。”

宇智波斑和黑絕再度陷入沉默。

這小子……是認真的？

他不但計劃滅世，還把這當成了備用選項？

甚至還提前跟他們打好了招呼？

一時間，無論是老謀深算的宇智波斑，還是活了千年的黑絕，都覺得跟不上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思維節奏。

你這家伙，疑似有點兒太極端了。

——這大概是宇智波斑此刻內心深處，最想脫口而出的一句話。

宇智波斑眼角不易察覺地抽動了一下。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準備了諸多試探和引導的話術，想要一步步剖析莫澤的內心，評估其價值，最終將其納入自己的棋盤，成為月之眼計劃的一顆棋子。

但現在……那些準備好的問題，已經無所謂了。

了解？掌握？

面對一個將滅世視為“凈化”，將屠戮眾生看作“解決紛爭”的終極手段，并且邏輯自洽、神態平靜得如同在討論天氣的人……還需要問什么？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真相，什么道理。

那所謂的《輝夜友人帳》，是真是假重要嗎？

不重要。

對于莫澤而言，那只是他行動綱領的一個注腳，一個自我說服的憑依。

就算沒有這東西，他恐怕也會找到別的理由，最終走向這條毀滅之路。

跟一個從一開始就認定，“掀桌子”才是唯一解決問題的方法的家伙，去心平氣和地討論“桌上的菜色應該如何改進”，似乎確實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他就是這么想的。

并且堅信自己是對的。

毫無自知之明的宇智波斑，在心中如此評判著莫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