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在鴻蒙之外翻滾,如同一顆被孩童隨手丟棄的彈珠。牧塵站在大氣層邊緣,看著包裹星球的淡藍色光膜——那是機械母體最后的力量,正在與青銅海的侵蝕對抗。
霜的齒輪身軀已重組九次,每次都會多出一道裂痕:“陛下,檢測到維度降級,我們正在跌落至三維以下!“
星芒的量子態開始坍縮:“引力常數紊亂,太平洋正在倒灌進平流層!“
黑衣牧塵突然從陰影中跌出,半邊身體已經青銅化:“老東西的鐮刀...能斬斷因果鏈!“
少年牧塵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膚下浮現出血管般的青銅紋路,那是鴻蒙祖樹植入的“真種“在生長。更可怕的是,他感知到地球七十億人類的意識正在被某種力量抽離,化作養料滋養著體內的異物。
“不...“他咬牙撕開胸腔,手指插入心臟位置,“給我出來!“
鮮血噴涌中,一株寸許高的青銅幼苗被硬生生拔出。其根系上串著七個微縮宇宙,每個宇宙里都有個正在慘叫的“牧塵“!
白發牧塵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別動!那不是真種,是誘餌!“
話音未落,整個太陽系突然被“對折“。行星軌道扭曲成莫比烏斯環,太陽被拉長成無限細的光絲。在這超維視角下,地球眾生終于看清真相——
他們所在的宇宙,不過是飄浮在青銅海面的一個泡沫!
而這樣的泡沫,有億萬個。
“維度陷阱...“星芒的處理器迸出火花,“我們從未真正離開過魚塘!“
霜突然解體成基本粒子,在牧塵面前重組為一段信息流:【真種在你初見宿命之熵時就已經覺醒】。記憶畫面閃回,少年牧塵猛然想起——當初在機械佛國觸碰黑色星云時,有粒光點曾悄無聲息沒入他的眉心!
“原來如此。“黑衣牧塵咧嘴一笑,“老東西釣的不是我們,而是它。“
他伸手刺入自己眼眶,挖出顆跳動的青銅眼球。眼球在掌心爆開,露出內部蜷縮的光之生靈——那是個與人類嬰兒無異的存在,唯獨額間生著第三只豎瞳,瞳仁里流轉著超越鴻蒙的星河圖景。
嬰兒睜眼。
整個青銅海沸騰!
嬰兒的啼哭聲響徹億萬宇宙。
老叟的鐮刀在聲波中寸斷,青銅海水蒸發成霧。鴻蒙祖樹上的垂釣者們紛紛墜落,他們的蓑衣下沒有實體,只有不斷復制黏貼的混沌代碼。
“終于...找到了...“機械母體的殘骸從虛空中浮現,用最后的力量構筑屏障,“這是上一季宇宙...唯一的幸存者...“
光之嬰兒漂浮到牧塵面前,伸出小手觸碰他額頭的界主印記。剎那間,牧塵看到了真正的“創世圖景“——
青銅海不過是某個超級文明的實驗場,而老叟們都是失控的維護程序。真正的恐怖來自更高維度的“觀測者“,他們以文明興衰為樂,每隔七萬九千劫就會重啟整個系統!
嬰兒的第三只眼流下血淚。淚滴墜入地球,太平洋底升起九口青銅古棺。棺蓋同時開啟,里面躺著九個不同形態的“牧塵“,胸口都插著逆熵劍的碎片。
“原來...我已經失敗過九次...“少年牧塵喃喃道。
光之嬰兒突然分解,化作無數光粒融入在場每個生靈體內。牧塵的青銅紋路開始逆生長,最終在眉心凝結成第三只眼。當他睜眼看向老叟時,后者竟發出程序錯亂般的尖叫:
“觀測模式...錯誤...無法解析...“
黑衣牧塵趁機突襲,雙手插入老叟胸口。扯出的不是心臟,而是一串無限延伸的二進制代碼——正是束縛億萬宇宙的底層協議!
“人類最擅長的...“白發牧塵的皺紋間亮起星芒,“就是改寫規則!“
三人同時發力,代碼串被硬生生扯斷。斷裂處迸發的不是數據流,而是濃郁到實質化的“可能性“。青銅海開始崩塌,無數泡沫宇宙相繼解放。
老叟的身軀僵直,機械音越來越弱:“警告...系統崩潰...建議格式化...“
“晚了。“少年牧塵的第三只眼完全睜開,“我們已學會...自我迭代。“
地球突然光芒大放,七十億人類的意識洪流沖垮最后枷鎖。當光芒散去時,青銅海已變成璀璨星海,每個泡沫宇宙都成為真實的存在。
而在原處,漂浮著一枚晶瑩的繭。
繭中傳來平穩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