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鐘在早晨五點發出連續的脆響,聲音之大讓酣睡的斑鳩都睜開了眼睛,不高興的拍了拍那肥嘟嘟的翅膀以示抗議。
杜邦看了一眼那自己設的起床服務,爬起身來灌下了口,表情掙扎。
今天他就要嘗試一下殺死大型動物,除了為了壯膽也是為了獲得的經驗值,可不能因為懶惰誤事。
【你距離還債還有28天】
【你的身體狀態恢復了一些,營養不良造成的體質減少從-3變成-2】
簡單洗漱,借著清晨的空氣杜邦再次抄寫卷軸。
昨天從餐廳回來他又抄寫了兩張卷軸消耗掉了20經驗,總數來到了434。去了飯錢財產則是1金4銀70銅,8張一環卷軸,3張空白羊皮紙,并且今天還能領10張。
雖然距離1000金幣還是杯水車薪,但比起自己剛來那天自己的財富可是增長不少,日子過得還算有盼頭。
不過可能是早起過猛,也可能是心有雜念,一個分神讓原本被他精神力逼迫聚攏在一起的奧術能量找到了突破口,它們格外活潑四散逃跑,卷軸上那墨跡已干的精靈文突然消散了一塊,讓杜邦的心不禁咯噔一下。
壞了,這張卷軸報廢了。
雖然這張卷軸里的魔力還沒有完全消散,可咒文一旦被破壞那就無法補救,新的墨汁可不會進入那原本已經形成的魔法回路中,這張卷軸可以說已經沒有拯救的價值了。
價值1000銅的卷軸就這樣成為擦屁股紙了。
這讓杜邦有些糟心,他現在每個銅板都要數著花,這對于他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要對魔法心生敬畏之心啊。
杜邦在心中默念道。
把壞掉的卷軸掛在窗前,杜邦看了眼時間還算充裕,洗了把臉再次嘗試。
這次他心無旁騖,用時26分鐘。
進步明顯,但杜邦還是在那張廢棄的羊皮紙上寫了幾個字,將它掛在窗框的釘子上。
保持謹慎,時刻冷靜。
將卷軸收起,杜邦拿起手杖前往食堂。放假后的學院格外肅靜,走廊上只有他的腳步聲,輕微的回聲仿佛這座造價不菲的學院只屬于他一人。
可惜這只是個假象,杜邦自嘲的笑笑。
來到食堂,廚房里的人類廚師此時已經在忙,不過看到有個學徒往后廚走還是有些意外。
雖然今天吃飯的人會比較少,但對于他們來說保證餐食充足是第一要事,哪怕多了也不能不夠吃,否則可是要被責罰的。
至于浪費...學院家大業大,關他們屁事。
倒是朱迪仔細看了杜邦兩眼:“真起來了啊,你們法師普遍都愛睡懶覺,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只要答應了別人的事,我自然會盡全力辦到。”杜邦對幾個幫廚點了點頭,驚的幾人趕緊回應,躲他遠遠的。
他們雖然也是廚師卻都是臨時工,都是附近的村民負責給朱迪打下手學的廚藝,不管是教師還是學徒在他們眼中都是高貴的法師老爺,絕對不能惹的存在。
看到幾人那拘謹的神態杜邦有些驚訝,不過也很快理解了這個行為。
這個世界生來就不平等,職業者和平民之間的差距雖然比不上X戰警里的變種人和普通人,但強大的冒險者在普通人眼里也可以說得上是無所不能。
小到單身獵虎屠熊,剿滅為禍一方的豺狼人部落,大到屠龍滅國,削下巨大的山峰使其翻轉制成浮空城,駕駛魔法船離開托瑞爾星球前往其他的世界征戰四方。
當然,后者那已經近乎遙遠的神話人物,現在費倫大陸上也沒有幾座浮空城飄在天上,但那些能幫普通人平定各種災厄的冒險者可確實生活在他們的世界。
這為他們提供了安全保障,平時冒險者也不吝嗇金幣會購買他們的生產作物和優質服務,但有樂意助人的冒險者自然也有肆意妄為的冒險者,他們搶劫殺人無惡不作,只要心情不好做出多惡劣的事情都有可能。
雖然這個世界沒有互聯網,但報紙和公告欄還是有的,時間久了普通人自然也就對冒險者敬而遠之,可以說是兩個世界的人。
在這其中,法師又是最特別的一個。
哈魯阿是費倫最強大的法師之國,這里信奉魔法女神絕大部分信徒都是中立陣營,這里治安良好魔法發達,很多普通人都會法術戲法,在費倫中屬于最強大的勢力之一,也憑借實力贏得了數百年的和平。
不過中立并不代表不會做壞事,雖然在議會的約束下他們未必敢刻意殺人做實驗,但法師為了得到自己的實驗結果也是相當瘋狂,就是正常冒險用法術摧毀了當地生態也是常有的事。
雖然絕大多數哈魯阿人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但接受不等于理解,法師這種哪怕兩手空空也隨時有致人死亡能力的家伙,在他們眼中絕對比豺狼更危險。
思索間已經來到屠宰場,杜邦回頭望了一眼這座哥特式的法師學院,一種敬畏感油然而生。
普通人和職業者之間有一道長長的溝壑,自己這個小小的學徒和真正的強者又有多大的差距呢?
怕是比人和狗的差距還大。
不逼自己一把不行啊。
想到這里,杜邦臉色漸冷,很快,他也看到了今天準備宰殺的兩頭牲畜。
一只被捆起來得有300斤的大肥豬,還有一頭體型不大的小牛犢,正被拴在一根石柱處不停掙扎。
哪怕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大開殺戒,但看到這頭小牛后杜邦還是有些不忍,問向旁邊的半身人:“這牛犢應該也就幾個月吧?去了骨頭還能有多少肉,是不是送錯了?”
“沒錯,不過拉瓦錫吃飯比較挑,今天他想吃牛胸腺。”朱迪看著牛犢也有些惋惜,伸手摸了摸它的額頭,安撫這個被嚇壞了的小家伙。這可是沒病的好牛,買它的價格可不比大牛低太多:“牛胸腺這東西牛長大了就沒有了,只有牛犢才有。別想太多,咱們錢給夠了,這些農夫都沒說什么,殺了就是。”
杜邦并不知道拉瓦錫是誰,他沉默數秒,扭頭看向一邊那個接近兩米高赤裸著上半身的魁梧屠夫,此時他正坐在豬圈上喝酒:“勞駕,請問我該怎么干凈利落的殺死它們?”
“怎么說話娘們唧唧的,就是你要學屠宰?”屠夫將酒瓶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那奔放粗獷的身體和獨特氣質讓杜邦心中對這個人的身份有了答案。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屠夫,而是一個有著職業等級的野蠻人。
并且等級還不低,只是在這個人身前他就感覺到了一絲壓力。
他的第六感在提醒自己這個人極度危險。
“沒錯。”杜邦點了點頭,眼中沒有一絲怯意:“我想盡快結束它們的痛苦,該怎么做?”
“看來你心腸還不錯。”屠夫嘟囔了一句,隨后左手從腰身拿出一把大約30厘米長的鋒利匕首放在一旁:“這是我用了好幾年的殺豬刀。豬已經綁好,你可以從它的喉嚨中間刺進去,一會它就會斷氣。也可以從豬的左肘后方那斜著刺進去,那里是它的心窩,這樣它可以死得更快一些,少遭點罪。”
說完屠夫來到了那頭小牛的身邊,又從腰間拿出了一把小巧的鐵錘:“至于牛體型太大了,我看你雖然體格不錯但想刺穿它的心臟怕還是有點困難,這里的法師老爺不喜歡吃牛腦嫌腥,你憋口氣用全力命中它的腦門,一擊就夠了。”
杜邦點頭接過錘子上前,那牛犢好似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它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恐懼,四肢再也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拼命的想要掙脫。
杜邦搖了搖頭,朱迪則走到一旁背過身去,杜邦看著它那驚恐的眼神,沉思一秒,口中咒語快速詠唱,他的長袍散發出刺目的光澤。
光亮術。
眼前突然出現強光,牛犢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而杜邦就此將手中的錘子直接落下。
砰的一聲,杜邦的右臂有些酸痛,小牛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倒在地,它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仿佛感覺到了什么,原本一直偷偷瞧著的肥豬發出駭人的嚎叫,拼命掙扎。
看著浮現的【增加10點經驗值】,杜邦的心情卻沒有任何喜悅,他看著那頭已經安靜的小牛,又看了眼那個毫不在乎的野蠻人,低聲問了一個讓其他農夫身體發寒的問題。
“殺人需要用這么大的力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