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下水道里,三花奶變質的甜腥味與鐵銹的銳利氣息正在角力。白硯的犀牛皮靴陷在瀝青狀液體中,靴紋間卡著七顆嬰兒乳牙,這是黑市入口的認證標識。青銅鳥籠懸掛的三千根嬰兒尺骨風鈴無風自動,演奏的《安魂曲》變調里藏著初代清除計劃的啟動密碼——每個音符都對應著被清除嬰兒的基因序列。
白硯的靴底碾過地磚時,瀝青狀液體發出黏稠的呻吟聲。這些液體并非普通污水,而是混合了初代先驅者骨灰與凈化失敗的污染體組織。每當執法者踏入黑市,靴底沾染的液體會在月光下泛起磷光,仿佛在標記入侵者的身份。他的犀牛皮靴表面已經覆蓋了一層暗紅色的銹斑,那是黑市入口特有的“認證涂層“——只有通過污染體組織改造的皮革才能承受這里的腐蝕性環境。
“第七顆乳牙是左下犬齒。“白硯突然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蕩的通道中回響,這不是他的記憶,而是紋章傳遞來的凱恩的記憶片段。他的瞳孔突然收縮,看見靴紋間卡著的乳牙中有一顆正在微微發燙——那是來自S級污染者的標記,與刑場上孕婦的鱗狀胎記屬于同一基因序列。
青銅鳥籠突然發出細小的咔嗒聲,三千根嬰兒尺骨風鈴的共鳴頻率突然改變。白硯的虹膜深處泛起金色波紋——這是血陽紋章賦予他的臨時視覺能力。他看見風鈴的復眼深處隱藏著十二位先驅者的基因序列,而序列中央懸浮著一滴暗藍色的液體,正是理想之海的濃縮樣本。
“《安魂曲》的變調正在掃描你的紋章。“一個機械合成音突然在耳蝸里響起,聲音里混入了風鈴碰撞的清脆感,“第七音符對應S-0927的基因片段,認證通過。“白硯突然感覺后頸的繡球花硬塊微微跳動,忠誠藥劑膠囊與紋章背面的鱗狀突起開始融合,形成凱恩家徽的完整圖案。
緋羽的紅裙在幽綠色壁燈下泛著尸蠟般的磷光,她托起的琉璃瓶內部,金霧凝聚的胎兒唇形正在哼唱某段旋律。前排貴婦脖頸的惡念抑制器掐痕滲出藍色膿血,某個貴族的機械義眼因亢奮彈出眼眶,在污水里劃出曼陀羅狀的漣漪。
“第37號拍品——“她的聲音像融化的蜂蠟滴在蛛網上,“完美級初啼,采自昨天清除的S級污染者,能凈化各位紋章里0.3%的惡念值。“白硯注意到琉璃瓶底部懸浮著一滴暗紅色的液體,那是初代先驅者的記憶血清。瓶身標簽上的S-0927正在滲血,而血珠的形狀正在緩慢變化,逐漸形成與刑場孕婦腹部相同的鱗狀圖案。
某個貴族突然發出窒息般的咳嗽聲,他的機械義眼在污水中劃出的漣漪突然凝固成曼陀羅花的形狀。白硯的視網膜浮現出全息投影:義眼的鏡頭里記錄著貴族今早注射的血清標簽——與S-0927完全相同的基因編碼。他的太陽穴突然傳來鉆探般的劇痛,凱恩的記憶碎片如灼熱的玻璃碴刺入他的視網膜:新紀元元年,凱恩用這雙眼睛注視著初代議會將他的新生兒浸泡在理想之海。
“生面孔呢。“緋羽的氣息裹著松香與腐爛繡球花根的混沌味道,染著丹蔻的手指將真空琉璃瓶按進白硯掌心。標簽上的S-0927正在滲血,瓶身倒影里,他的虹膜閃過一線金紋。執法刀柄的血管狀紋路已蔓延至肘關節,那些突起的脈絡正在分泌時間錨定酶——這是青銅鐘蜂窩孔洞里的分泌物,能讓人在時間循環中保留記憶殘片。
白硯突然感覺掌心的執法刀柄開始發熱,血管狀紋路中滲出的黏液在月光下泛起金屬光澤。他的視網膜突然浮現出全息投影:三天前,他在刑場地縫中碾碎的藍繡球滲出液體,那些液體正在與他的血液產生量子糾纏。時間錨定酶的副作用突然顯現,他的記憶開始以倒敘的方式回放——從刑場的青銅鐘炸裂,到養父書房里的藍繡球,再到襁褓中被注射忠誠藥劑的場景。
“執法刀正在與污染體建立量子連接。“緋羽的聲音突然變得空洞,她的紅裙表面泛起細小的電弧,“時間錨定酶會讓你在每次循環中記住更多的真相。“白硯突然發現,琉璃瓶內的金霧胎兒唇形正在重復某個旋律,而這個旋律與刑場上的《搖籃曲》完全一致。
墻體崩裂的轟鳴帶著刑場鐘聲的余韻,巡邏隊長手中的童話匕首折射出妖異的虹彩。刀刃雕刻的小王子澆花圖里,玫瑰的每片花瓣都是嬰兒的耳廓改造而成,水珠則是用初生兒的瞳孔鑲嵌。當青冥的誅殺指令直接烙入視網膜時,緋羽捏碎的琉璃瓶釋放出絕對寂靜,聲波被抽離后的真空讓白硯的耳膜滲出藍色結晶——這些結晶在指尖融化時,竟浮現出青冥年輕時在育嬰室喂養他的畫面。
“巡邏隊長的義眼是初代先驅者的遺物。“白硯的太陽穴突然傳來鉆探般的劇痛,凱恩的記憶碎片如灼熱的玻璃碴刺入他的視網膜,“那雙眼睛見過議會的秘密實驗室。“巡邏隊長突然躍起,童話匕首的刀刃在月光下泛起暗紅色的光芒,刀身上雕刻的小王子突然睜開眼睛,瞳孔里映著白硯后頸的繡球花硬塊。
在絕對寂靜的領域里,白硯的耳膜滲出藍色結晶,這些結晶在月光下逐漸透明,最終浮現出青冥年輕時的影像。他看見青冥戴著銀絲眼鏡,正在用注射器抽取一個嬰兒的血液,而嬰兒的虹膜里分明映著自己的面孔。巡邏隊長的虹膜突然泛起金色波紋,與刑場孕婦的裂紋形成量子糾纏,他的義眼鏡頭里閃過一幅畫面:白硯的公寓坐標被鎖定在四維星圖的中心。
執法刀突然掙脫掌控,在長滿霉斑的墻面上刻下初代先驅者的遺言。骨粉與磚屑混合成的字跡散發著哺乳期的腥甜:“真正的污染源,是永不枯萎的理想。“字跡末尾的銹斑突然蠕動起來,化作數百只熒光蜉蝣,它們的鞘翅上密密麻麻刻著歷代被清除者的姓名。其中一只蜉蝣停駐在白硯的刀尖,復眼里折射出青冥正在修剪繡球花的畫面——花盆里埋著的,赫然是半截屬于初代執法者凱恩的指骨。
“你體內的逆鱗正在覺醒。“巡邏隊長的聲音突然變得空洞,他的虹膜裂紋與白硯的視網膜同步閃爍,“初代先驅者的記憶體正在通過血陽紋章反噬議會。“白硯的后頸突然傳來鉆探般的劇痛,忠誠藥劑膠囊與紋章背面的鱗狀突起完全融合,形成凱恩家徽的完整圖案。當繡球花硬塊開始脈動時,他看見自己的掌心浮現出與刑場孕婦相同的鱗狀圖案,而圖案中心懸浮著一滴暗藍色的液體——那是理想之海的濃縮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