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夔牛震淵
夔牛的陰影籠罩羅盤的瞬間,我終于明白“遮天蔽日”四個字的分量。那是頭足有百丈高的巨牛,通體覆蓋青金色鱗甲,雙角之間纏繞著雷劫余威,每根睫毛都像懸在頭頂的巨劍。最駭人的是它額心那道三寸長的疤痕——正是前宿主偷取鱗甲時留下的。
“宿主你瘋了?!”小癡在識海里尖叫,“夔牛鱗片是煉制雷劫符的頂級材料,前宿主偷了半片就被追了三百年,現在它全盛期——”
“閉嘴!”我盯著夔牛蹄下翻涌的雷云,突然福至心靈。前宿主的記憶里,《星云典》有記載:“星淵九塔,應北斗而鳴,可借周天星力為己用?!敝讣鈩澾^羅盤邊緣的星紋,九座倒懸巨塔同時發出蜂鳴,星輝如瀑布般注入體內。
星隕劍影在掌心凝聚,這次不再是半透明的虛影。銀發少年赤瞳灼灼,劍柄上的北斗紋路與我腕間玉牌共鳴:“記住,夔牛七寸在臍下三寸,那里是逆鱗弱點?!彼穆曇艉币姷貒烂C,“但它每踏一步,云淵鏡的靈脈就會暴動,必須速戰速決?!?
夔牛的怒吼掀起萬丈云浪,我被震得倒飛出去。羅盤上的星紋亮起,在身前結成防護罩,卻仍被余波震得虎口發麻。小癡突然從青光中顯形,觸須指著夔牛腹下:“看!當年被扯掉鱗甲的位置還在滲血,宿主用‘追星步’繞后!”
“追星步”的步法自然地在腦海中展開,身體比意識更快地做出反應。我踩著羅盤星紋騰空,星隕劍裹挾著七道星光斬向夔牛逆鱗。巨牛吃痛甩尾,我險險避過,尾尖掃過的云浪化作雷球砸向九塔。
“糟了!”小癡的觸須蜷縮,“靈脈受損會影響星淵九塔的共鳴——”
劇痛從識海傳來,我看見羅盤上的星紋出現裂痕。夔牛趁機踏下,地面崩裂的瞬間,我突然福至心靈。咬破舌尖噴在玉牌上,血珠融入星隕劍:“星隕·碎星式!”
劍影化作千萬星芒,直擊夔牛額心疤痕。巨牛發出震天動地的哀鳴,龐大的身軀開始崩解成星光。我癱坐在羅盤上,看著它的殘魂化作光點融入云海,額心疤痕處竟浮現出一枚菱形鱗片,緩緩飄向我掌心。
“宿主牛批!”小癡蹦跶著爬上我手背,“居然能領悟《星云典》里的碎星式,連前宿主修了十年都——”
“別得意。”星隕劍影突然變淡,赤瞳里閃過一絲疲憊,“消耗過多星力,我需要沉睡三日。記住,云淵鏡的出口在‘天樞塔’方位,到了蜀山派別亂說話,青嵐真人最討厭——”
話未說完,他便化作流光沒入心口。我摸著發燙的玉牌,突然注意到鱗片上刻著細小的篆文:“貪狼臨世,九塔歸位,心劫將至,萬靈皆驚?!?
云海逐漸平靜,遠處的陸地終于清晰。那是座懸浮在云端的巨島,主峰之上,九座寶塔按北斗方位排列,正是星淵九塔。而塔尖所指的方向,隱約可見“蜀山”二字的流光。
小癡突然用觸須戳了戳我:“宿主,該出發了。別忘了,咱們的行李還在地球的泡面湯里呢,想要回去就得——”
“先找到青嵐真人,對吧?”我站起身,羅盤自動縮小成玉佩掛在腰間,“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搞清楚,前宿主到底偷了多少禁術,為什么每個仇家都追著我要《星云典》?!?
踏上云淵鏡的陸地時,迎面吹來帶著靈氣的風。山腳下的石牌坊突然亮起,浮現出一行小字:“外來者,可敢接‘問心鏡’之試?”
小癡的觸須瞬間繃直:“糟了!這是蜀山派的護山大陣,問心鏡會投影出心底最恐懼的畫面。宿主你心里想著什么奇怪的東西,快收起來——”
話沒說完,鏡面突然泛起漣漪。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站在大學考場,高數試卷上的微積分公式全變成了《星云典》的篆文,監考老師的臉慢慢變成夔牛的模樣。
“靠!”我本能地掐出劍訣,卻發現體內星力枯竭。問心鏡中,“監考老師”舉起戒尺劈來,那戒尺赫然是星隕劍的劍柄。
小癡的尖叫在識海炸響:“宿主冷靜!問心鏡只會嚇嚇菜鳥,你可是連夔牛都砍了的——”
“閉嘴!”我咬牙硬接這一戒尺,卻在劇痛中發現,鏡中場景突然扭曲成前宿主的記憶。我看見一個黑衣少年在九塔頂端與青嵐真人對峙,手中握著染血的玉簡,正是夔牛額心那枚。
“葉晨!”
現實中的呼喚打斷幻象。石牌坊后,一名身著月白衣袍的少女正提著裙擺跑來,腰間玉牌刻著“蜀山內門”。她看見我掌心的鱗片,瞳孔驟然收縮:“你是……前掌門座下‘貪狼’一脈的傳人?”
我突然想起星隕的警告,剛要開口否認,小癡卻在袖口瘋狂蹦跶:“沒錯沒錯!我們是來投奔青嵐真人的,這是夔牛鱗片的信物——”
少女的表情瞬間警惕,手按上劍柄:“跟我來。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若讓師尊發現你修煉禁術——”
她的話被遠處的鐘聲打斷。九塔頂端,一道青色流光劃過,鐘聲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貪狼血脈現世,開啟‘論道大會’,諸峰弟子,速歸?!?
少女望向我的眼神更加復雜:“論道大會十年一次,今年卻因你提前召開。記住,在蜀山派,‘貪狼’二字等同于禁術的代名詞?!?
我摸著掌心的鱗片,星隕的話在耳邊回響:“別輕易相信任何自稱‘正道’的家伙?!边h處的蜀山主峰在云霧中若隱若現,而我的修真之路,顯然從一開始就布滿了荊棘與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