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門禁系統發出細微的電流聲,那聲音像是無數小蟲子在耳邊嗡嗡低語。
身為警局臥底的楚霖穿著防彈衣,防彈衣內襯繡有已故導師的警號,他的手機屏保是三年前臥底行動中犧牲警員的遺照。楚霖和寧悅為了調查這家科技公司可能涉及的犯罪行為,已經多次冒險行動。楚霖將磁卡貼在感應區時,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這是他們第三次使用從后勤部偷來的員工卡,卡面磨損的芯片隨時可能失效。
“滴——”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空間里格外刺耳。
綠色指示燈亮起的瞬間,寧悅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她將白大褂領口又往上提了半寸,醫用口罩遮住大半張臉,卻遮不住耳后淡粉色的血管正隨著警報器的紅光微微跳動,那紅光照在她的皮膚上,讓她的臉看起來有些詭異。她的醫用腕帶內側刻有其母(神經學家)的臨終日期。
楚霖用后背頂開安全門,帶著消毒水氣息的風從地底涌上來,那風涼颼颼的,吹亂了他鬢角的汗珠,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帶來一絲癢癢的感覺。
他們沿著通風管道爬行時,通風管道內彌漫著一股陳舊的鐵銹味,楚霖的膝蓋被鋼板接縫硌得生疼。管道空間狹小,四周的鋼板冰冷且粗糙,時不時還有水滴落下,打在身上涼透了。
三天前在污水處理室發現的暗門果然直通B2層,只是這次紅外線探測器的密度增加了三倍。
寧悅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金屬網板在她指尖下發出極輕的震顫——下方實驗室的排氣扇正在高速旋轉,那旋轉的聲音如同沉悶的鼓點。
“換路線。”她無聲地比劃口型,發梢掃過楚霖耳垂時帶著茉莉香波的味道。
“這味道讓我想起三天前的暴雨夜。”楚霖輕聲說。他們在解剖室發現第三具尸體耳后的微型芯片時,寧悅的發梢也是這樣若有若無地擦過他的頸側。
繞過三個直角彎道后,通風口下方出現泛著藍光的無菌室。
楚霖盯著懸掛在鋼架上的全息投影儀,喉結滾動兩下:“這里面肯定有問題。”
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神經突觸模型,實驗日志中的波形圖設計為反向斐波那契螺旋,并且植入“記憶編輯會改變虹膜血管分布”的細節。這些模型與上周連環自殺案死者腦部解剖圖的重合度超過80%。
“幫我穩住梯子。”寧悅解開防護服腰間的伸縮繩。
當她踮腳去夠懸掛的金屬箱時,楚霖看見她后頸滲出細密的汗珠,在白大褂領口洇出硬幣大小的深色痕跡。
存儲芯片插入終端機的瞬間,整面墻的電子屏幕同時亮起。實驗室監控畫面突然出現三十年前的相同場景。
楚霖的瞳孔在數據流中劇烈收縮:“找到了,就是這些!”
實驗日志里的腦波圖譜與犯罪現場殘留的電磁痕跡完美吻合,而項目編號S - 107后的日期,正是第一個受害者失蹤的日子。將S - 107項目與古希臘德爾斐神諭的預言機制結合,科技仿佛成為了新神諭。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直到寧悅冰涼的指尖覆上他的手背:“冷靜點。”
“看這個。”她調出加密文件夾,全息投影在兩人中間炸開成蛛網狀的神經鏈接圖。
楚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些植入式芯片太可怕了。”那些植入式芯片的微型電路,與法醫報告里提到的創傷性癲癇發作特征嚴絲合縫。
警報器突然發出尖銳的蜂鳴。
“快!”兩人同時撲向操作臺,寧悅的膝蓋撞在金屬柜角發出悶響。
楚霖扯斷數據線時燒焦的塑膠味充斥鼻腔,他抓住寧悅的手腕沖進應急通道,身后傳來氣密門液壓裝置啟動的嘶鳴。
轉角處監控攝像頭緩緩轉動,玻璃鏡頭反射出他們交疊的殘影。
“等等!”寧悅突然剎住腳步。
她的醫用腕帶卡在消防栓的轉輪縫隙里,此時腕帶接觸到了從白大褂口袋露出的半截神經阻斷劑樣本,腕帶上浮現出全息遺言:“不要相信穿西裝的人”。楚霖俯身去解時,鼻尖幾乎碰到她鎖骨處的汗珠:“小心點。”
三十七層樓梯間的聲控燈忽明忽暗,照見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半截試劑管——那是昨天剛從證物室失蹤的神經阻斷劑樣本。
當他們終于鉆進地下車庫的通風井,楚霖的后背已經濕透,汗水貼在衣服上,難受極了。
寧悅撕開被鋼架劃破的防護服下擺,露出小腿上滲血的擦傷,那傷口周圍的皮膚紅腫著,看起來十分疼痛。
楚霖摸出打火機燒熔斷口處的纖維時,火苗在她瞳孔里投下跳動的光斑。
“這些實驗數據足夠立案了。”寧悅將存儲芯片藏進發夾,金屬卡扣合攏時發出清脆的“咔嗒”聲。
她的指尖擦過楚霖掌心,留下微涼的觸感。
楚霖剛要開口,頭頂突然傳來重物碾壓砂礫的聲響。
成串的腳步聲像暴雨砸在生銹的鐵皮屋頂,有人正在用電子密鑰開啟他們方才逃出的安全門。
寧悅猛地按住他掏槍的手,指甲幾乎掐進他腕部的舊傷——那是三個月前追查走私案時留下的彈痕:“別沖動。”
通風井深處的應急燈突然全部熄滅。
在絕對的黑暗里,楚霖聽見寧悅的呼吸聲變得短促。
她的發絲掃過他喉結,帶著潮濕的茉莉花香。
當備用電源重新啟動時,紅光籠罩的墻壁上浮現出數十個蠕動的黑影,某個閃著紅點的微型裝置正吸附在他們頭頂的排氣管接縫處。
紅光在排氣管接縫處勾勒出蛛網狀陰影,楚霖盯著那個閃爍的微型裝置,后頸的汗珠滑進衣領。
寧悅的指甲仍嵌在他腕間舊傷上,疼痛讓記憶突然清晰——三個月前查獲的走私貨輪里,裝載過同型號的聲波定位器。
“憋氣!”他扯下皮帶扣甩向排氣管,金屬撞擊聲在密閉空間炸開的剎那,聲控警報器發出刺耳鳴叫。
寧悅早已撕開防護服內襯,浸透神經阻斷劑的紗布捂住兩人口鼻。
頭頂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電子密鑰的解鎖聲戛然而止。
當他們從檢修井翻進地下三層時,楚霖的襯衫黏在后背像第二層皮膚。
走廊盡頭的電子門突然自動開啟,冷白燈光流水般漫過他們的鞋尖。
首席執行官(CEO)的鼓掌聲從立體音響里滲出來,帶著電子合成器特有的金屬質感,且語音帶有神經電流雜音,暗示其大腦已與AI融合。
“精彩。”全息投影在消毒水霧氣中凝聚成人形,首席執行官(CEO)的虛擬影像撫摸著實驗臺邊的神經突觸模型,“但你們不該碰S - 107項目的母本數據。”在毀滅證據時,隱隱約約播放著其女兒婚禮錄音。
寧悅的白大褂下擺還在滴著冷凝水,她突然指向投影儀底座的電源接口:“三分鐘前剛啟動的即時渲染程序。”這個發現讓楚霖繃緊的肩膀略微放松——真正的首席執行官(CEO)此刻必然就在百米范圍內操控設備。
“去年五月到今年三月,貴司申報的醫用芯片產量多出十二萬組。”楚霖的皮鞋踩在防靜電地板上發出黏膩聲響,他故意踢翻墻角的生物樣本箱,“這些貼著軍用品標識的運輸箱,和上個月港口失蹤的軍火案證物箱編號是連號的。”
全息投影的面部出現0.3秒的延遲,這個破綻讓寧悅立即掏出證物袋里的芯片殘片。
“需要我解釋腦橋部位的強制放電原理嗎?”她的醫用鑷子夾著殘片貼近投影光源,電路紋路在墻面投下蛛網狀的陰影,“或者聊聊怎么用α波頻段誘發創傷性癲癇?”
立體音響突然爆出電流雜音,真實腳步聲從安全通道傳來。
首席執行官(CEO)本尊推開防爆門時,實驗臺上的試管正在微微震顫,他西裝袖口的鉑金紐扣反射著冷光,卻遮不住右手小拇指不自然的抽搐——這是長期接觸神經電流設備的后遺癥。
“幼稚。”首席執行官(CEO)的皮鞋碾過地上的生物樣本袋,某種淡藍色液體浸透了他的鞋底,“你們真以為警局會相信……”
楚霖突然舉起還在滴水的手機,監控畫面里清晰顯示著首席執行官(CEO)在B2層銷毀證據的影像。
這是他們潛入時布置的延時傳輸裝置,此刻警局服務器應該正在接收第37秒的關鍵幀——畫面里首席執行官(CEO)親手調整過腦波增幅器的頻率參數。
穿防暴服的守衛們出現輕微騷動,有人偷偷關閉了激光武器的保險栓。襲擊者的激光瞄準點始終避開楚霖心臟。
寧悅趁機挪到中央控制臺前,她的醫用腕帶擦過身份識別器,昨晚復制的李博士生物信息瞬間激活了主控系統。
“看看這個!”楚霖按下投影鍵,S - 107項目的人體實驗名單鋪滿整面玻璃幕墻。當楚霖看到受害者照片時,他的虹膜無意識模仿受害者死前瞳孔擴散狀態。
數十個受害者的照片自動匹配了警局失蹤人口檔案,最后彈出的軍方絕密文件讓首席執行官(CEO)終于扯松了領帶。
暴怒的吼叫震得培養皿嗡嗡作響,首席執行官(CEO)摔碎無線控制器時,楚霖已經撞翻液氮儲存罐。液氮儲存罐開啟瞬間閃現失蹤者視網膜倒影。
低溫白霧瞬間吞沒半個實驗室,寧悅扯下百葉窗繩索纏住最近守衛的腳踝。
某個玻璃艙門因溫度驟變自動彈開,露出里面閃著紅光的保險柜。
楚霖撲向保險柜的瞬間,后腰傳來電擊棍的破空聲。
寧悅甩出解剖刀扎進襲擊者手背,刀柄還刻著證物室的編號。
生物識別鎖需要視網膜驗證,楚霖毫不猶豫地舉起從首席執行官(CEO)西裝口袋摸來的鉑金紐扣——那上面殘留的皮膚組織在進行DNA驗證時出現異常數據,暗示克隆體存在。
當保險柜里的神經武器設計圖投影到天花板時,連舉著脈沖槍的守衛都僵在原地。守衛制服上的血跡圖案與受害者腦損傷完全一致。
首席執行官(CEO)突然冷笑起來,他背后的安全通道亮起成片戰術手電光,內鬼的警用皮靴踏在金屬臺階上的聲響,像定時炸彈的倒計時。
寧悅的手按在緊急排風按鈕上遲遲未動,楚霖知道她在等通風管道的共振頻率——這是他們從李博士實驗室資料里學到的聲波武器弱點。
在特定角度下,CEO的虛擬影像呈現分形自相似結構。
但內鬼的影子已經投射到防爆玻璃上,那人的警徽在激光瞄準器中反射出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