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進射擊！”

“徐進射擊！前進！”

亨利亢奮的下達著命令，催促著士兵們前進。軍樂手不斷變換節奏，士兵們也隨著軍樂手的變奏，以不同的方式行進著。

尤其是在射擊的時候，一陣陣猛烈的白煙噴涌而出，讓亨利看的心潮澎湃。

而方丹也略顯感慨。

孔代家族的威望太高了。

那位曾經的戰神，給這個家族留下了巨大的財富，以至于在百年之后，以孔代為姓的貴族依舊被軍隊奉為神明。

像這樣的強而有力的貴族，是方丹拉攏的目標。

將來若有一日發動政變，單單是搬出孔代親王這個名號，就足以讓士兵們心甘情愿為之赴湯蹈火。

“太有意思了，方丹！”

亨利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價值。

他已經完全沉浸在享樂中了。

指揮士兵左右變陣帶來的快感，讓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權力的樂趣。尤其是士兵對自己的服從，讓亨利感覺更加興奮。

軍隊就如同利劍。

揮舞利劍的感覺，人人都喜歡。

尤其是孔代家族的這群家伙。

“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么那么多貴族喜歡當兵了，方丹，指揮這些家伙實在是太有趣了，在戰場上估計更是刺激?！?

亨利滔滔不絕，說著自己的感受。

不過，方丹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

“殿下，如果是真的要對一支部隊負責，還是很麻煩的。”

方丹認真地解釋著。

“要負責他們每天的后勤飲食，要檢查警衛的情況，還要每天早上起來對他們進行操練?！?

“??？”

聽到方丹的描述，亨利都愣住了。

他甚至將視線挪開，落在了方丹的身上。

“怎么會有這么麻煩的事情？”亨利詫異地說，“我可是貴族，這都是仆人該做的事，怎么能要我親自去做？”

“唉?！?

方丹嘆了口氣。

他實在是說不通。

這些嬌生慣養的大貴族總有一種幻想，就是他們只要隨手指揮，底下的人就一定會聽他們的話。

或許是他們成長的環境，實在是太過平靜了，也沒有接觸過真正的野心家。

在這樣的環境下，能成長起來的人，才是真的鳳毛麟角。

不過，亨利也不傻。

他想了一會兒說：“可能我確實不適合做這個吧，要是讓我天天和士兵生活在一起，我會被他們熏死的?！?

“的確?！狈降c頭道。

亨利好歹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對話結束之后，亨利繼續端起望遠鏡，開始觀看起了演練場上的情況。

士兵們的徐進射擊，雖然保持著陣型的整齊，但畢竟沒有齊射來的震撼，因此在看了一會兒之后，亨利也就失去了興趣。

他一離開，貝爾蒂埃也立刻收隊。

將隊伍收攏之后，便是帶著亨利進行游玩。

而方丹自然是躲不過的。

作為亨利心中的神射手，方丹被迫指導亨利如何使用步槍，還一起去了剛才步兵演練射擊的靶子，讓亨利對著靶子再打了幾發。

打完之后，亨利回到了營地。

此時也已經是正午。

士兵們開始烹飪起了午餐。

炊煙裹著雞肉的香氣，在營地上空裊裊升起。軍士們拿著長長的木勺，在湯鍋里攪拌著，而士兵們手拿著面包，眼巴巴地看著軍士的動作，不停地吞咽著口水。

“這是士兵們的午餐。”

方丹指著士兵說道。

“哦？我看看。”

好奇寶寶一樣的亨利，走上前之后，直接從軍士手里奪過勺子，隨手舀動了兩下之后，探出頭問了問味道。

然后，他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毫無香料的燉雞，只有鹽和一些簡單的調味，讓亨利嬌慣的鼻子瞬間受不了了。

他放下勺子，轉身問道：“士兵們就吃這玩意兒？這個燉雞身上還有一股雞屎味，他們是怎么吃的下去的？”

“殿下，我們團已經是伙食最好的了?！?

貝爾蒂埃連忙解釋道。

“你說什么？”

亨利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對底層生活毫無概念。

在巨大的震撼中，他將目光投向了方丹，似乎想要從方丹身上尋求幫助。

可惜方丹的回答一樣。

“其他團比我們差遠了?！?

方丹說道：“我們的士兵可以保證一天三餐，每天都能吃到一次肉，而且面包管夠，晚上還可以分一大杯啤酒，或者是一小杯葡萄酒?！?

“這些，其他團都沒有？”亨利瞪大了雙眼，“他們不會餓死嗎？”

方丹搖了搖頭。

餓歸餓。

但是餓死這種情況，還真沒發生過。

畢竟要是真的餓壞了，士兵手里有槍，會自己跑到附近的農莊去搶東西吃的。

“上帝啊?！?

亨利忽然在胸口畫起了十字。

“我現在不明白，為什么奧爾良公爵要我來巡視你們的部隊……難道是因為你們做得太好了嗎？”

他的這番話，讓貝爾蒂埃感到有些尷尬，瞬間低下頭不知如何是好。

方丹倒是很自然地接了下去。

“我們團在全法蘭西，都是最優秀的步兵團，絕對可以保證戰斗力。只是在之前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士兵們都比較粗野，所以才會招致特魯瓦人的投訴?！狈降ふf道。

“那幫家伙都在胡攪蠻纏?！?

亨利已經徹底被方丹給說服了。

他早就忘記了自己的任務，轉而開始給方丹說起了好話。

“我父親派我來，是因為他擔心你會影響到勃艮第轄區。但是，如果他真的見到你這樣的將才，絕對是會欣賞你的?！?

說到這兒，亨利停頓了一下。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斟酌了一會兒過后，亨利開口了。

“你這么優秀，為什么不買一個爵位，成為貴族呢？”

買個貴族身份嘛？

很符合時代特色了。

但是，方丹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成為貴族之后，方丹的名字會被收錄到政府當中，在絕大部分時候，都可以獲得優先資格，包括在大革命當中，也是優先被砍頭的那一批。

方丹不想冒這個險。

他寧可在國王治下提拔的慢一點，也不愿賭將來大革命的時候腦袋不會掉。

“唉——”

見到方丹不接受提議，亨利立刻露出了嘆惋的態度。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沒有辦法了?！焙嗬f，“今天的視察就到這里吧，我該整理一下報告了?！?

“多謝?！?

方丹立刻俯下身，恭順地朝著亨利道謝。

自己已經很努力的去搞定他了。

接下來，就要看亨利會如何對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