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來準備?”
聽到方丹的要求時,羅莎琳頓時面露難色,音調(diào)也變得尖銳了起來,面色和話語中都滿是焦急。
“我們家族現(xiàn)在一枚多的法郎都沒了,哪來錢做這些?”
這也怪不得她言辭尖銳。
凱奇家族的確沒錢了。
先是被方丹搶了一波,又因為公社化,進行了海量的投資,幾乎是掏空了凱奇家族的家底。
即使是地主家,也沒有余糧了。
結(jié)果現(xiàn)在方丹說,有孔代親王的團隊要前來視察,需要她來準備一場迎接儀式的備案。
羅莎琳受不了。
她用抗議的語氣說:“你知道嗎,方丹,我為了按照你說的計劃發(fā)展,把我們整個家族的錢都投進去了,現(xiàn)在真的一分錢都沒有了,再動用的話,就是我們的儲備資金了。”
“等一下。”
在她說完的時候,方丹抬起手,打斷了她的吟唱,轉(zhuǎn)而切入了一個最核心的問題。
“你到底是不想被作為備選,還是真的不想和孔代親王見面?”
這一句話讓羅莎琳沉默了。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方丹可謂一語中的。
羅莎琳不想和王室搭上關(guān)系嗎?
當然不是了。
在這個時代,能和王室成員沾上一點關(guān)系,那都是莫大的榮幸,尤其是對于羅莎琳這樣的地方權(quán)貴來說,他們對王權(quán)的敬畏,完全沒受到啟蒙運動的影響,甚至比古代還要崇敬君王。
她不是不喜歡王室,只是不想白費錢而已。
方丹是想讓她作為備選方案,而對于羅莎琳來說,這樣不可預期的事,她實在是沒法接受。
于是她也坦白了。
“我沒法承受代價。”
羅莎琳說:“如果孔代親王一家在龐薩丁那里住下來,那我的準備不都白費了嗎?那些新鮮的食材,在巴黎很好采購,但這里不是巴黎。”
“我知道,我也不是巴黎本地人。”方丹說道。
“那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對我?”
身為女人,羅莎琳非常擅長利用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她和方丹之間的親密關(guān)系。
“難道就因為我和你有過一夜情,所以你就把我當作軟柿子捏嗎?”
軟嗎?
捏起來的確軟。
不過,方丹還是意識到了。
自己有點草率了。
但也沒問題,還是有補救的余地。
“你可以安排一個簡單一點的,比如狩獵活動。你領(lǐng)地里的樹林,還沒有全部清理干凈吧?稍微整理一小片地方出來,完全可以供他們游樂。”
方丹給出了一個新的方案。
“等到他們來狩獵,你再開始準備招待他們所需的物品,這樣就不會浪費了,羅莎琳。”
說完之后,羅莎琳沉默了片刻。
而他的沉默,讓方丹看到了機會。
她明顯是要接受了。
于是,方丹伸出手,握住了羅莎琳的手。
兩人的手觸碰到的瞬間,羅莎琳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隨后臉上也微微泛紅,似乎有些羞又有些惱。
“別碰我。”
“這件事必須得求你來辦。”
方丹露出了真誠的表情。
而在他的動作之間,羅莎琳的心思也有些混亂了起來。
畢竟,她為了權(quán)力,將自己的貞潔獻給了方丹。
這個回憶始終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也讓她覺得,方丹是個強勢的人。
而在這一刻,這個在她記憶中無比強勢的男人,居然為了這件事向她低頭,讓她心中小小的虛榮心作祟了那么一下。
也就是這么一小下,讓她原本準備的措辭,全都被打亂了。
“你得給我補償。”
羅莎琳幾乎答應(yīng)了下來。
“你必須得給我足夠的補償。”
“當然了。”
方丹面露誠懇地點頭。
“我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
在前往香檳的小徑上,一支龐大的隊伍,正在緩緩前行著,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百名全副武裝的騎兵所護衛(wèi)的一輛馬車。
車窗的絲絨帷幕被掀開一角,露出了車內(nèi)鎏金鍍銀的裝飾,深藍天鵝絨之上點綴著白色鳶尾花,讓馬車內(nèi)變得格外溫暖舒適,而龐大的車體也采用了最優(yōu)質(zhì)的橡木,框架上泛著冷冽的銀光。
一位黑色卷發(fā)的成熟女人,一手支著下巴,打量著窗外的風景,似乎對于巴黎以外的世界很好奇。
片刻之后,她回過了頭。
“亨利,香檳酒不是很出名嗎?”
“是。”
名為亨利的青年頭都沒抬,依舊看著手里的書。
不過,女人有些不滿。
“別看你的書了。”
她奪過了書,低頭看了一眼,上面如膠似漆的男女圖畫,讓她更是惱火,一把合上了書,隨后扔給了亨利。
“你就知道看這些。”
“男女行樂之事是上帝的恩賜。”亨利認真地說,“就像美酒一樣,阿德萊德,你要懂得享受。”
“但是這里連葡萄都沒,哪來的美酒?”
阿德萊德指向了窗外。
亨利也隨著她的手指看了過去。
好像還真是。
上一次他來香檳的時候,印象中這里是連綿起伏的葡萄園,翠綠色的葡萄藤幾乎一眼望不到邊,到處都是彌漫著葡萄的香氣。
但怎么這一次過來,這些葡萄都消失了呢?
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會不會......我們要喝不到葡萄酒了?”亨利最憂愁的事發(fā)生了,“我還想嘗嘗本地產(chǎn)的香檳酒。”
“連樹林也沒有了。”
阿德萊德也同樣失望。
她最喜歡的就是樹林了。
在樹林里,可以打獵,可以遇到情郎,還可以在野地上親吻......
一想到這些東西,阿德萊德就忽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腕,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東西。
隨后,她再次探出頭,在窗外左右張望了一圈之后,朝著位于隊列后方的軍官揮了揮手。
“博阿爾內(nèi)子爵!”
正在抽著煙斗,和其他軍官聊天的博阿爾內(nèi)子爵,聽到阿德萊德的呼喊之后,立刻來到了馬車旁邊,看向了這位尊貴的孔代公主。
“孔代公主閣下,您有何時吩咐?”博阿爾內(nèi)子爵的態(tài)度十分謙卑。
只是他身上濃烈的煙味,讓阿德萊德有些厭惡地擺了擺手。
“為什么這里的葡萄都沒了?”
她有些嫌棄地問著。
博阿爾內(nèi)子爵手忙腳亂,掐滅了煙斗之后,才看向遠處的田野。在那些曾經(jīng)種滿了葡萄藤的地上,已經(jīng)全都換成了豆類作物和小麥。
“我對這里不是很清楚。”
他思考了片刻之后,搖了搖頭。
“您還是去問方丹·耶維爾上尉吧。”
“方丹·耶維爾......”
阿德萊德聽到這個名字之后,便緩緩地坐回到了馬車里,開始思考起了這個名字。
最近好像總是聽到。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