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珥正在痛苦地看著一本厚厚的“練氣突破手冊”，好吧，它的正式名稱叫做《上清大洞真經》。本以為仙官考試后這輩子都不用再和這些“參考資料”打交道，沒想到反而變得更厚了。

‘老頭子絕對是在報復！’

前日他在應楷的陪同下去見了妘琮璧，談判進展的很順利，沒有出現過多的試探，他直接甩出了和師父商量好的條件，太上思考片刻后就答應了——終究是自己人。

談判全程被大有鏡監督，約定達成的一瞬，腰牌中的余額就降成了三萬靈石——自己這個月的月奉。

但在提到輔助突破時，老頭子沒好氣地把這本《大洞真經》甩給了他：

“各家都有自己突破練氣的行氣訣，可以提升突破后與道相合的概率，等你研讀完再來找老夫。”

“啊？”焦珥一臉蒙圈，“我當仙官的時候也沒聽說還有這講究啊。”

“那是因為你沒進去玄黃府和乾元府，”妘琮璧一臉鄙視，“大尹那群貨色對自己人都藏著掖著。”

“可誅邪司是直屬乾元府啊？”

“什么叫‘直屬’，乾元府的工具罷了，”應楷向他解釋道，“徒兒你還不知道大尹的來歷吧？”

“不是大約五千年前由當今皇室建立的嗎？”

“他尹家哪來的那實力，”妘琮璧嗤笑道，“主要力量來自當時八宗中最強盛的乾元宗和玄黃宗，這兩宗當時舉宗搬遷至中域，幫助尹家成立仙朝。”

“朝廷的歷史書中竟然沒有這一說！”他大感驚訝。

“他們當然不好意思宣揚，”應楷說道，“此舉直接導致當時鎮壓三界的九宮陣破了其三，打亂了天仙飛升前的部署，仙界由此大亂。”

“直到后來無妄宗和師命宗晉升八宗，接下了乾位和坤位的空缺，情況才有所好轉，但大尹依然妖魔不絕，這才有了你們誅邪司。”

“這又是為何？”這些在大尹聞所未聞的秘聞勾起了他的興趣。

妘琮璧冷笑一聲：“數萬年前天下妖魔橫行，那位布下大陣，將濁氣鎮壓，封印大妖大魔，并以此功德飛升天仙。”

“而先天九宮大陣最重要的便是隱去的中宮，以其連結八方，便由隱世家族尹家坐鎮。尹，‘隱’也，如今仙朝顯世，中宮如何隱去？”

“遂有魔災妖患。”

“這樣不是最關鍵的，”應楷接過了話頭，“你以為大尹真是仙歷元年建立的？”

“這都能作假？！”焦珥震驚了。

“當初大戰延續了數千年，直到仙歷元年才基本平復，他們才敢光明正大打出旗號，實則早就立朝了！”

“而這個過程中不知有多少宗門沉浮，固有格局被打破，以我宗為例，便是兩千五百年前第十四代祖師大佑仙鑄大有鏡后從五十六門晉升八宗，承天地氣運。”

“您是說...”他猛然一驚。

應楷點了點頭：“沒錯，先天九宮大陣對八宗的位置有嚴格的要求，按理說我屯元宗占據坎位，理應位于東方，但這么多年下來早就亂了套，本應在東南的大畜宗來到了西南，乾位的無妄宗跑去了東北。”

“于是先天九宮大陣退化成了九宮大陣，現世還好，很多秘境早就被濁氣染得不成樣子了。”

“這可都是仙宗弟子的必修課，今天也算給你補上了。”

……

思緒從仙界的歷史中扯了回來，畢竟是萬年前的事了，無論誰是誰非，眼下先得突破練氣，踏上仙途再說。

《大洞真經》的“大洞”可不是“腦洞大開”，而是喻指泥丸宮（腦部）至下丹田的“先天炁道”，是神炁運行的終極通道。

這本參考資料認為人體是宇宙縮影，內藏39尊身神，對應上清三十九帝君，分布于三丹田、五臟六腑及關竅。練氣的本質是通過存思與服氣，激活身神能量，最終實現“神炁合同，飛升上清”。

至于具體步驟，首先是外部環境，要“沐浴蘭湯，清齋百日，絕交人事，焚香入室”，以至“太和之境”。

“嘖嘖嘖，還‘絕交人事’呢，我跟誰交去啊。”焦珥默默吐槽。

之后便是啟動內炁、存思身神，最后誦咒服炁、炁行大洞。

“看來合道的關鍵是‘思’，突破時不能有一絲雜念啊。”

“準備差不多了，叫老頭子來吧。”

屬于神仙境的準備工作妘琮璧早就做好了，屯元宗所有的財氣被他精煉作了一顆極為耀眼的金丹。這些都是在焦珥無限余額還沒失去時做的，一旦財富和煉化之人失去“所有”關系，提煉出來的財氣一絲也無法入體。

妘琮璧剛把財氣金丹掏出，無比刺眼的金光就穿透洞府照亮了半片天空，整座施光湖宛如金液，洞府所在化作金山，震動了整個屯元宗。

“質變后的財氣可是最頂級的資糧，”連神仙境都有些羨慕這小子，“因為它的根源來自道錢，所以射出的金光提前涉足了規則之力，天底下極少有防御能阻擋這種力量。”

“這也合理，”焦珥嬉笑道，“誰能阻擋財富加身呢？”

“正式開始吧。”

……

一連數日，整個屯元宗彷佛都只剩下了一種顏色，關鍵這種金光能穿透所有物質，甚至包括自己的眼皮，金丹期以下根本無從抵御。繼逼迫同門封閉聽覺后，焦珥又達成了一項成就——逼人封閉視覺。

是真的能把人亮瞎。

離練氣大賽還有不到兩天時，快要凝成實質的金光終于發生了變化。

正午時分，施光湖上空的云層突然如熔金般沸騰起來。原本刺穿萬物的筆直金芒開始扭曲盤旋，在天穹勾勒出巨大的錢幣虛影——外圓內方，正是道錢本相，每一縷云絮都被鍍上流動的鎏金紋路，隨著規則之力的震蕩不斷重組崩解。

“不愧是義父，突破練氣時的動靜比其他人突破金丹還大！”

林虛舟早就帶領一眾小弟等候在了洞府外，準備給義父送上練氣期的第一聲祝福。

甚至連喜歡清凈的蘇照墟也站在一旁，靜等小師弟出關。

湖面倒映的天色愈發詭譎。金色從“財富可穿透萬物”的特性中蛻變為實質，將方圓百里的靈氣盡數染成錢雨。那些光點落在草木上便催生翡翠葉脈般的金絲，砸在青石則烙下銅錢狀焦痕。連妘琮璧的袖袍都被映成透明，布料經緯間游走著無數微型金蟾——正是財氣化形的征兆。

“這般濃郁的道韻，恐怕突破后不止一道神妙，”他抬起袖子看了看，“摧心，我沒記錯的話，你當初內煉精氣，是得了三道吧？”

“回稟太上，”蘇照墟躬身行禮，“正是三道。”

“嗯，”妘琮璧捋了捋胡子，“看來我宗又要有天驕現世，應老三真是好運氣。”

話音剛落，整片晴空突然響起清越的落錢聲，仿佛有看不見的巨手在叩擊天道銀柜。云層裂隙間泄出的不再是天光，而是凝成錢串的規則鎖鏈，將練氣突破的“合道”過程具現為一場天地間的財富交割。

異象過后，許久，金光徐徐消散。“轟隆”一聲，洞府大門打開。

山韻第一個沖了上去：“小師弟，你得了幾道神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