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用大有鏡傳送耗費不少，所以按照宗內規定，只有緊急情況下可以啟用仙器。應愷帶著焦珥在天上飛了五六日的時間，總算到了屯元宗地界。

祥云上，三長老突然開口：“焦珥。”

“前輩？”

“可愿拜入本座門下？”

“啊？這么突然的嗎！”

應楷一臉無奈，自己來的路上已經查看過這小子的天賦，正常情況來說別說拜入他門下，去屯元宗做個打雜的都難，但誰讓這是山韻的請求呢？

而且那死丫頭怎么想的他還不知道嗎，按照宗門的安排，她得看護這小子一輩子，這說出去不得被人笑話死，什么“云仙子苦戀練氣修士百年而不可得”之類的。但焦珥一旦和她同處一個師門，那就變成了“師姐為師弟護道百年有余”，說出也好聽不是。

稍作思考后焦珥納頭便拜：

“弟子參見師尊！”

開玩笑，這可是當世地仙！而且一路飛來，他自己也對這個中年老帥哥的為人多了幾分了解，算是標準的大宗修士，其他方面也頗合他的胃口。

應楷向他介紹門內的師兄師姐：“本座門下算上你共四名弟子，分別是你的大師兄張清淵，道號淵心；你的二師姐山韻，道號云心；你的三師姐蘇照墟，道號摧心。”

“清淵已經動身接替韻兒去掌管大尹西北、西部、西南三座行省業務，只有你兩位師姐還在宗內。”

“云心？”焦珥愣了一下，然后嘴比腦子快了一步，“《琬琰玉人錄》上的云仙子？”

“咦，你也看《琬琰玉人錄》？”應楷雙眼放光。

不是，師尊，你這是什么表情啊！怎么跟漫展上見了同道中人一樣！

琬琰是佳女，玉人為俊男，這本暢銷三界的書也不知是哪個神通廣大的好事之徒編篡出來的，收集了三界排行前99名的玉男靚女，并且定期更新，飽受修行者信賴。但因為侵犯肖像權，這本書屬于見不得光的類型。

而且書的性質擺在那里，你堂堂師尊談到這個就滿臉興奮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喂！

就當他懷疑上錯船時，應楷已經打開了話匣子：

“你二師姐名列《琬琰玉人錄》35名，但你三師姐更高呦~”

“啊？”他嘴又比腦子快了一步，“莫不是排名第九的‘玉魄當空照雪襟，劍鳴墟野鳳凰吟’？”

“了如指掌啊！”

弟子對知識熟練度的高度把握引發了師尊的贊賞，隨后二人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包括但不限于宗門護法月素真人下榜后明面上直呼慶幸，暗地里大動干戈要將《琬玉錄》作者挖出來凌遲；四長老林玄真年輕時因為下榜道心不穩，拖延了突破進展，被師父責罵；弟子向師尊普及排行的合理性在哪，指出了諸位榜上之人的優缺點，被師尊直呼專業；以及“你師尊年輕時差點上榜”之類的云云。

臨近屯元宗山門時應楷出言提醒道：

“等會我還要繼續值守大有鏡，由云心帶你去祖師堂正式入宗，宗主可能會在那里等你，在他面前千萬別提《琬琰玉人錄》這幾個字。”

“啊？為什么？”

“因為他是如今排行第一的美男子，被其他宗門那些嫉妒他的家伙嘲諷得有些應激。”

“額...弟子領命。”

……

八大宗門位居仙界八方，屯元一脈正應西庚，與大尹西部行省接壤。這里仙山林立，各個峰接云霄，故是山頂皚皚玄霜，山腳茵茵綠草。

而屯元宗選址，更是萬中挑一，焦珥方至，便被這仙界奇景硬控半晌，但見那：

青鸞振翅掃落梅英雪，玄龜負碑吞吐紫云煙。朱喙仙鶴點水掠寒潭，金瞳玉虎銜符守洞玄。更有九色文鰩戲靈泉，尾翼擺處虹霓生。

細看靈脈匯聚處：

十二重樓接霄漢，琉璃瓦浸流霞紫。飛檐懸著照妖鏡，回廊轉出引魂幡。殿前千年瑤草生瓔珞，階下萬載古柏化虬龍。忽有靈泉涌玉髓，金鱗童子汲茶水，白霧騰空化文章。

即便他穿越前在虛擬宇宙中看遍仙俠奇景，也不及此處十一。自己苦心孤詣謀劃這么久，不就是為了能欣賞如此奇景嗎！

“師尊，”山韻立在山腳，“這位便是小師弟了吧？”

焦珥視線剛與她接觸，便被牢牢吸住了眼睛。這位師姐身著白色素裙，后腰處的銀絲絳帶被吹散，裙擺勾著半片楓葉；烏發松松綰了個斜髻，余下的青絲垂在腰后隨山風起伏，充滿詩情寫意。

不愧是“霞是鮫綃云作裳，巫峰心事鎖天光”的云仙子。

“還看，還看。”應楷一巴掌呼在他后腦勺，山韻抿嘴憋笑。

“以后有的是時間看，現在先跟你師姐去入門。”

焦珥委屈巴巴地道了聲“是”。

剛才在天上您可不是這樣的，師尊，你變了！

……

此時已經到了傍晚，焦珥和山韻一同在山道前行。

他看著天上的紅日問道：“師姐，大有鏡一直照耀師門，那豈不是沒有夜晚了？”

“非也，每過一旬便是宗門的休息日，這一天宗門不辦理任何業務，大有鏡也會休息，小師弟屆時便可一覽宗門夜景。”

焦珥恍然，心中隱隱有些期待十日一次的仙宗夜色。

“馬上就到下賤殿了，到時候我在外面等著，小師弟進...”

“等等，什么殿？！”

他大受震撼。

“不光是師弟，只要是第一次來屯元宗，聽聞祖師殿的名字都是這般反應，”山韻一臉無奈而又意料之中的神情，“不過肯定不是你想的那個‘下賤’，而是來自本宗祖師誡訓，所謂‘以貴下賤，大得民也’。”

“原來如此。”

“小師弟不妨猜猜，祖師為什么會留下這條訓誡？除去《天仙語錄》中那句‘人間有行’的因素。”

“是本宗業務需求所致吧，想把保險產品賣出去肯定要平等待人。”

“凡人才多大的市場，就拿師弟你的凡人長壽寶來說，僅僅是高一個層級的‘練氣長壽寶’金額就是它的數倍。依此類推，一名金丹修士頂得無數凡人，更別說仙人了。”

他仔細思考了片刻：“是因為積極入世的大宗由于注重凡人，長期下來變得更強了吧。”

“！”山韻一臉震驚，“你怎么猜——”

“是推理哦。”焦珥搖了搖手指。

閑聊間，下賤殿到了，偌大的牌匾上“下賤”二字格外顯眼。

“宗主應該已經到了，小師弟你自己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