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選擇在大尹成為一名仙官，那么“考試”二字將會貫穿整個職業生涯。不單是入門時有仙官試，成為正式仙官后的大考其中一項就是讓大人們重新坐回考場。

曾經有人對這一項制度提出過質疑，而那一任大攝政仙官是這樣回應的：“既為仙官者，或尸位素饗，或清正廉恪，然此皆或有弗察。吾所能保者，惟使其欲有為之時，必具其能矣。”

而為了確保這些修行者“必具其能”，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考試。所以之前焦珥幫師姐學習，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復習的手段。

至于大考的其他兩項，一者為執政績效考核，其包含指標極多：妖災應對、魔患預防、人口增長、各階修士比例、財政收入、靈田面積變化、修士犯罪率以及各種經濟數據...當然，不同的職位需要負責的指標不同，比如誅邪司就要更注重妖魔相關，靈元司更注重財政之類的。

雖然首席執政官需要負責的指標最多，但績效考核卻與焦珥關系不大，他畢竟是剛剛入職，這段時間的績效會被劃入明年的統計范疇，至于他到來之前的數據...會牢牢附在前任的頭上并且公示。

因此哪怕某個派系贏下了一整個選區，任免天官時也絕不是隨心所欲，一旦選民發現此人履歷劣跡斑斑，民心定會有所動搖。焦珥也多虧了在之前西部行省的浩劫中“對拯救無方城有突出貢獻”，且身上沒有污點，這才能在屯元宗的運作下順利上任。

所以對他來說，大考只剩下了兩項：基礎知識考核和武試。

大考由應試司各分司整體統籌負責，總司派人到各地巡查，武試則由玄黃府遣員輔佐。

“這是什么？”焦珥一臉詫異地望著師姐遞過來的名單，“礱瑑（zhuàn）榜”三字赫然其上。

山韻一臉鄙夷地看向師弟：“我看你跟大師兄學得滿腦子都是那什么《琬琰錄》。”

‘這跟大師兄可沒關系。’他心底暗自好笑。

“人家可是把師姐你排到三十五呢。”

“就算排到第一我也不會替它說話的，”云仙子傲嬌道，但微紅的面色還是暴露了她的內心，“礱者，雕琢也；瑑者，佳紋之玉，這是玄黃府筑基期的強者排名，是他們為了激勵年輕仙官而設立的。”

“原來如此。”焦珥恍然。

一般來說行省治下各城除玄黃府駐軍外很少會有金丹高修，而玄黃府又不在大考范圍之內，所以他們派來輔佐武試的人大基本都是筑基修士。如果西北的地官群體真要找焦珥的麻煩，那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從此著手，由礱瑑榜上的強者出面來阻擊他。

“玄黃府精英可不是九司那種酒囊飯袋，”山韻神色一正，提醒道，竟是下意識將誅邪司都算了進去，“礱瑑榜上的佼佼者并不亞于八宗嫡傳，甚至在玄黃府的培養下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大尹的體量可比任何一宗都大得多。”

他笑了笑：

“放心吧師姐。”

“現在的我強大的自己都害怕。”

云仙子無語地翻以白眼：“這可不是練氣時候的小打小鬧了，況且武試過程要向全城公開，他們也許會趁機動搖民心，畢竟...北地尚武。”

“而且通過香腸事件現在各宗都知道了民心的走向可以改變國勢歸屬，嘉澤宗可能會有額外的想法。”

“我知道了，但這些不像是師姐你能想出來的啊。”

“焦慧心，你什么意思！”山韻頓時宛如炸了毛的獅子，對他怒目而視，但在焦大人犀利的眼神中很快敗下陣來。

“就不允許我聰明一回嘛！”她垂頭喪氣道，“好吧，其實是師妹交代我的事，她現在剛突破地仙忙得不得了，直接傳信又怕你不夠重視，就讓我來了...”

“我就說嘛。”焦珥松了口氣，二師姐可不能這么聰明！

“奧對了，”她差點把另一件事給忘了，“玉昑太上趁著時間差從其他太上那里得了一點好處，那‘一點’對我們來說可不少，她說會為你送來一柄趁手的兵器。”

“兵器？”以他的資產什么樣的法寶買不到，玉昑太上不會不知，但既然這么說了...想必這柄兵器應該足夠“獨特”。

焦珥不免帶上了幾分好奇。

……

望雪城，芝麻大小的黑點逐漸化作一尊龐然大物，帶有玄黃府標識的飛舟在空港緩緩下落，幾名年輕人已經忍不住提前跳了下去，唯有兩名男子還留在座艙。

其中一人坐在舷窗邊，膚色冷白，藍紫云霧映在臉上，神秘的銀色花紋附在眼眶。唇色淺淡，隨翻頁微動。黑色高領風衣裹住脖頸，手指壓住書脊，骨節凸起如瓷。

“喻文，你要答應他們嗎？”

“為什么不呢？”這位礱瑑榜排行第二的天驕放下了手中的玉冊，“他們開的價碼可不低，而且我也想與那位焦首席過過手。”

“聽說他曾經號稱天下第一練氣，”排名第三的宗政哲笑道，“也不知道誰給他的膽子，這些仙宗之人無法無天慣了，甚至要將我玄黃府從‘天下’的行列去除？”

“人家現在是乙中的仙官，不要說破壞團結的話。”銀紋男子淡淡道。

“好好好。”宗政哲啞然失笑，任誰也聽得出喻文話中的嘲諷，事實上他們玄黃府也正是大尹中最為反對將宗門勢力納入仙朝體系的部門，為此與大攝政仙官鬧了不少矛盾——《道書》丟失一事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談話間飛舟已經完全落地，一名應試司的仙官在懸梯末端等候多時了，看到喻文的面孔后不禁大喜過望，他在交易所可賠了不少錢！

沒想到同僚們真能將這位請過來。

“喻大人、宗政大人。”應試司仙官躬身行禮，二人輕輕頷首。

這位仙官卻毫不在意，雖然名義上是派這些仙官來“輔佐”己司，但誰又真的敢把這些大爺當下屬！

“我會去伏戎城那邊，具體怎么安排？”喻文徑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