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倉庫那把火過去沒多久，伯明翰地面上的風向確實變了。

華人幫這塊招牌，硬生生立了起來。

可羅夏心里沒多少輕松，他知道，這不過是把哈里森那層皮給蹭破了，那老家伙骨頭硬得很。而且，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自己。

他剛驗證了哈里森反對派送來的“見面禮”，一場針對他秘密資金的伏擊被輕松化解。

那個消息準得嚇人，證明了對方確實有門路。這像是一把刀，遞到了他手里，讓他有機會往哈里森的肺管子里捅。

“羅爺，那幫‘清道夫’這次可栽得不輕。”

阿力站在辦公桌前，臉上帶著點沒藏住的得意，“灰頭土臉的，連咱們兄弟的影子都沒摸到，就折了三個。估計哈里森那老家伙得氣得跳腳。”

羅夏沒笑，端著茶杯吹了吹熱氣：“他們氣不氣跳不跳腳，跟我關系不大。重要的是，那幫‘朋友的朋友’，看來不是空口說白話。”

“那咱們真跟他們合作？”阿力問，語氣里帶著一絲謹慎。

“合作？”羅夏放下茶杯，聲音低沉，“這世上哪有什么純粹的合作。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他們想借我的手去咬哈里森，我呢，也想借他們的嘴，看看能從哈里森身上撕下點什么。”

他停頓了一下，腦子里閃過那個神秘中間人的臉，以及那份古怪的文件。

文件上那些扭曲的符號，總讓他覺得跟什么重要的東西連著。

“阿力，”羅夏看向他，“讓慳哥那邊的人，死盯哈里森集團內部那幫‘反對派’。我要知道他們到底是什么來頭，手里有多少籌碼，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還有，上次碼頭倉庫里拿到的那些東西，藥水也好，筆記也好，讓兄弟們看牢了，誰也不能碰。”

“明白。”阿力應道。

就在這時，阿力手里那部專門用來接收秘密情報的手機響了。鈴聲很短促，是預設的緊急信號。阿力趕緊接起，聽了幾句，臉色慢慢變得凝重。

“怎么了？”羅夏問。

“羅爺，”阿力掛斷電話，聲音有點低沉，“剛收到消息，‘渡鴉’的人，又動了。”

羅夏的目光凝住了。渡鴉。這幫神出鬼沒的家伙，才是他心底最深的忌憚。

“他們干了什么？”

“兩個地方。”阿力匯報，“一個是郊外一個挺隱蔽的私人診所。那邊兄弟事后才發現不對勁。‘渡鴉’的人進去又出來，前后沒花多少時間，跟鬼一樣。診所里的醫生和幾份加密的病患檔案不見了。現場沒留下什么痕跡，監控好像也出了問題，有一段時間是空白的。”

羅夏聽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醫生？病患檔案？這跟哈里森有什么關系？跟倉庫里的藥水和筆記又有什么關系？他腦子里飛快地轉著，試圖把這些零散的信息串起來。

“第二個地方呢？”他問。

“另一邊，倫敦方向過來的，一輛看著不起眼的廂式貨車，在快進伯明翰的時候被截了。”阿力繼續說，“兄弟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沒了，車被丟在路邊。車廂里本來應該有個用特殊合金箱子裝的東西，也沒了。現場一樣處理得很干凈，要不是咱們的人嗅覺靈，根本發現不了。”

特殊合金容器？羅夏立刻想到了那份文件里提到的“實驗樣本”或“特殊材料”。

渡鴉的目標，似乎越來越明確了，他們不是沖著錢，也不是沖著地盤，他們好像在找特定的“東西”。

“那幫人的手段，不是一般的特工或者雇傭兵能比的。”阿力補充道，“兄弟們說，他們行動的時候，周圍的電子設備好像都受影響，信號變得很差。”

羅夏沒說話，渡鴉的超常規能力，他之前就有所領教。

那種無聲無息，那種高效精準，都說明這幫人不是他目前能輕易對付的。他們就像藏在陰影里的毒蛇，隨時可能躥出來咬你一口。

“對了，還有個挺奇怪的事。”阿力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就在攔截那輛貨車附近，咱們的人發現，哈里森的‘清道夫’小隊好像也在那附近出現過。兩撥人……好像還碰上了。”

“碰上了？”羅夏挑了挑眉。

“嗯，聽說是清道夫先動的手，以為是咱們的人或者其他什么勢力。”阿力說，“結果被那幫‘渡鴉’的人給收拾了。不過‘渡鴉’沒下死手，打退了清道夫就撤了，沒戀戰。”

這倒是有點出乎意料。哈里森的“清道夫”碰上了“渡鴉”，還吃了虧？這至少說明，“渡鴉”不是哈里森的人。甚至，他們之間可能還有點……不對付？

羅夏心里稍微松了口氣，又立刻繃緊了。不是哈里森的人，那他們是誰？他們的目標到底是什么？醫生、檔案、特殊樣本……這些關鍵詞像碎片一樣在他腦子里亂飛。

“讓慳哥那邊，把所有能動用的人都撒出去。”

羅夏下達命令，“死盯‘渡鴉’的行蹤。

他們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帶走了什么東西，甚至他們說了什么，都要挖出來。

特別是他們關注的那些目標，那個醫生，那些檔案，那個合金箱子里的東西……這些線索，可能比扳倒哈里森更重要。”

他心里隱隱有個預感，這些事，可能都跟“夜鶯行動”有關。

阿力領命出去了。

辦公室里只剩下羅夏一個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向這座燈火初上的城市。

伯明翰在他眼里，不再只是地盤和金錢的戰場，更像是一個巨大的棋盤，上面有他，有哈里森，有意大利幫，有坎貝爾探長，現在，又多了一支神秘而強大的“渡鴉”小隊。

他試著集中精神，想要利用自己那點特殊的能力，去“看”一下“渡鴉”下一步的行動，或者他們的目標到底指向何方。

他閉上眼睛，那種熟悉的能量在他體內流轉，試圖延伸出去，觸碰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線索。

然而，這一次，他只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干擾。

腦海中閃過的畫面極其模糊，像是被無數雪花覆蓋的舊電視屏幕。

他看到一些破碎的影子，聽到一些嘈雜的聲音，但根本無法辨認出任何具體的信息。

隨之而來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危險預警，像警報一樣在他腦子里尖叫。

能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了回來，甚至讓他感到一陣眩暈。羅夏睜開眼，眉頭緊鎖。他的能力，竟然被干擾了？被“渡鴉”？還是他們追蹤的某個東西？

這幫家伙，到底是什么來頭？他們身上帶著什么秘密？為什么能干擾自己的能力？

羅夏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幾頁寫滿神秘符號的文件。這些符號，和“渡鴉”追蹤的目標，和那個神秘的“夜鶯行動”，之間到底有什么聯系？

他感覺自己像個盲人摸象，摸到的都是冰山一角。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摸下去。解開“渡鴉”之謎，可能比扳倒哈里森更關鍵，也更危險。

這盤棋，越來越有趣，也越來越玩命了。他得想辦法，摸清“渡鴉”的底牌，也許，他們會是新的盟友，也可能是……更可怕的敵人。

伯明翰的夜色很深，羅夏的思緒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