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幫要發動總攻。
這消息在華人幫控制區飛快傳開。
恐慌跟著來了。
感覺濕冷,鉆進每個地方。
然后,不滿羅夏的情緒也出來了。
這些情緒開始悄悄變大。
幫里一些老資格,還有幾個小頭目,開始抱怨。
他們公開說,或者私下說。
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怪羅夏。
說他破壞了幫派間那點脆弱的“規矩”。
說他做事太扎眼,不知道收著點。
這才給整個華人幫惹來大麻煩。
“老友酒吧那次,殺得太重了。”
“還有上次打回去,給個教訓就算了,非要殺光。”
“這下好了,奧馬利那條瘋狗徹底被惹毛了!”
這些話開始只是小聲嘀咕。
但很快聲音越來越大。
他們開始有意無意地不理羅夏。
一些本來讓他臨時管的事,辦起來很費勁。
有人嘴上答應,實際不做。
還有人偷偷傳話。
說“陳先生”已經煩他了,準備不要他這個“惹禍精”。
內部的壓力越來越大。
感覺像繩索在不斷勒緊羅夏。
慳哥都看在眼里。
他心里特別著急。
他試著幫羅夏說幾句好話。
說羅夏救過大家,說羅夏讓華人幫硬氣起來。
但大家都很恐慌,害怕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他的話沒什么用。
私下里,他找到羅夏。
他臉上全是擔心。
“兄弟,”慳哥聲音放得很低,很焦慮,“現在這個時候,外面人怎么說不重要,幫里那些亂說話的也別管。”
他停了一下,眼神很重地看著羅夏。
“關鍵是你自己要穩住,別亂了。那些壞家伙,哪個幫都有,不用理。”
“只要‘陳先生’還信你,咱們就有機會。我和我手下這幫人,肯定支持你。”
慳哥的話,帶來了一點暖意。
雖然不多,但很實在。
他知道羅夏現在情況不好。
但他信自己的判斷,也信這個救命恩人。
陳黑子沒慳哥想得那么復雜。
他特別氣那些在背后說羅夏壞話的人。
好幾次,他氣得臉通紅,握緊拳頭想去找人吵架。
但都被羅夏輕輕攔住了。
他的想法很簡單,沒那么多幫派里的彎彎繞。
他只知道,羅夏救過他的命。
他只知道,羅夏是真英雄,比那些只會躲在安全地方耍嘴皮子的人強多了。
“羅夏哥,別理他們!他們就是眼紅你!眼紅你能打,眼紅你聰明!”陳黑子氣呼呼地對羅夏說。
但他氣歸氣,一想到馬上要打大仗,想到愛爾蘭人可能瘋了一樣報復,陳黑子眼里又忍不住害怕和擔心。
他還記得“老友酒吧”那晚。
到處是血,太嚇人了,那不是打架,是殺人。
外面有巨大的威脅。
里面懷疑和排擠他的人越來越多。
但羅夏表面上看著卻特別平靜。
甚至比平時更冷靜。
他臉上一點慌亂都看不出來。
眼神還是那么尖銳,那么深。
他心里很明白。
害怕和生氣解決不了問題。
只會讓事情更糟。
夜深了,洗衣店后院安靜下來。
只有遠處偶爾有汽笛聲。
羅夏會一個人站在窗前。
看著伯明翰黑沉沉的天空。
他在想。
自己爬得是不是太快了?
快得讓很多人不舒服,覺得受威脅了?
處理幫里復雜的人際關系時,是不是太直接了?
不夠圓滑?
這些想法在他腦子里閃過。
但他很快把它們趕走了。
他立刻堅定了想法。
在這個人吃人、命不值錢的世道里,退讓就是死路一條。
想活下去,想站穩。
甚至想爬得更高。
唯一的辦法就是贏。
而且要贏得漂漂亮亮,讓所有人都沒話說。
只有拿出絕對的勝利。
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才能讓那些猶豫的人重新站到自己這邊。
羅夏從來不是等死的人。
他很清楚,打架的時候,情報最重要。
準確的情報能搶到先機,甚至決定生死。
他開始用他現在能用的人手。
他讓陳黑子挑了幾個腦子快、身手好的小弟。
這些人被派了出去。
分散到伯明翰那些亂七八糟、消息靈通的地方。
比如碼頭工人常去的便宜酒吧。
賭場外面。
還有街邊不起眼的小店。
任務只有一個:收集愛爾蘭人的任何動靜。
就算只是零星的傳聞也要。
同時,羅夏也用自己的特殊辦法打聽消息。
他試著集中精神,什么都不想。
努力去感覺那種可能存在的危險信號。
希望能再次觸發【天啟預言】。
不過,這次效果不好。
他沒看到清楚的未來景象。
只隱約感到一種越來越強的危機感。
感覺很沉重,像有烏云壓在頭頂。
讓他心里很不舒服。
這說明危險越來越近了。
而且可能比想的還要大。
華人幫和愛爾蘭幫關系緊張,隨時可能打起來。
伯明翰的地下世界暗地里波濤洶涌。
這時候,【坎貝爾探長】的情報網也在快速運轉。
他冷靜地觀察著全局。
清楚地看到,兩大幫派間的關系已經非常緊張。
一場大火拼隨時可能發生。
不過,坎貝爾不急著阻止。
他甚至有點希望這些“社會渣滓”互相打斗,削弱對方。
這樣一來,他后面整頓伯明翰秩序就容易多了。
但他真正關心的,是那批【失蹤的軍火】。
他感覺,這批足以改變伯明翰格局的武器,很可能在這場沖突中出現。
可能是沖突的起因,也可能是某一方的王牌。
所以,他派自己從倫敦帶來的親信和伯明翰的線人去監視。
他們要緊盯華人幫和愛爾蘭幫的據點、頭目動向,還有任何可能的秘密交易點。
他耐心等待,等獵物自己出現。
打算等雙方打得兩敗俱傷后,再強硬介入,出來收拾局面。
那時候,也許就能找到軍火的線索。
為了執行計劃,也為了顯示警方的存在,坎貝爾讓本地警長康斯坦丁行動。
他們在華人幫和愛爾蘭幫地盤交界的一些重要街區,增加了警察。
巡邏的警察多了,警笛聲也好像比平時更響。
但警察不是真要阻止火拼。
這更像是在警告:“我們盯著呢”。
而且,這樣也方便沖突發生后,警察能第一時間到場。
他們可以封鎖現場,收集證據,控制住情況。
這種只圍不救的做法,讓準備動手的雙方都有點顧慮。
這也給雙方增加了壓力。
雙方都明白,真要動手,就得快點結束,不能跟警察耗太久。
結果,沖突反而可能更快爆發。
羅夏綜合了各種消息。
陳黑子他們收集的情報,街上緊張的氣氛,警察奇怪的部署,還有他自己越來越不好的預感。
羅夏有了判斷。
奧馬利的攻擊隨時會發動,可能今晚,也可能明晚。
不能再等了。
幫里人心不穩,懷疑他的人很多。
這大大影響了華人幫的團結和戰斗力。
外有強敵愛爾蘭幫虎視眈眈,看起來非打不可。
還有坎貝爾和警察在一邊看著,不知道想干什么。
再等下去,他和整個華人幫都會更危險。
他需要找到一個突破口。
一個能打破僵局的機會。
一個讓他重新掌握主動的機會。
一個向所有人,包括陳先生,再次證明自己價值的機會。
一個大膽,甚至有點瘋狂的反制計劃在他腦子里形成了。
一次幫內開小會,討論怎么應對。
氣氛很壓抑。
大家都在抱怨人少,武器差,猜愛爾蘭人會從哪兒打過來。
這時,一個老資格又陰陽怪氣地說起來。
話里話外說羅夏是“災星”,給華人幫惹了禍。
羅夏一直坐在角落擦匕首,這時停了下來。
他慢慢抬頭,嘴角帶著冷笑和嘲諷。
“都覺得我羅夏要完蛋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屋里一下安靜了,所有人都看著他。
“覺得我們華人幫這次躲不過去了?”
羅夏站起來,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的眼神很尖銳,帶著一股狂妄的自信。
“一群只知道內斗和抱怨的廢物!”
他罵得很不客氣,好幾個人臉色都變了。
“芬恩·奧馬利算什么東西?他也配讓我完蛋?”
“等著吧,”羅夏的聲音很肯定,帶著不容反駁的力量,“我會讓他知道,誰才是伯明翰這片臟地方,真正說了算的人!”
這番自信甚至狂妄的話,像炸雷一樣在小屋里響起。
所有人都被他的氣勢鎮住了。
屋里一下子沒人說話了。
想說話的人都閉嘴了。
他們看著這個年輕的混血小子,好像第一次認識他。
羅夏不理會他們怎么看,是震驚,是懷疑,還是不服氣。
也懶得回應那些閑話。
他開始秘密準備。
他找到慳哥和陳黑子,集合了能用的人手。
這些人是少數真正靠得住的。
他檢查了所有武器,連磨尖的鋼管都不放過。
趁著夜色,反復查看地盤周圍的地形。
特別是那些敵人可能利用的小路和巷子。
他根據手頭的情報和對芬恩·奧馬利性格的了解,推測對方最可能怎么打,打哪里。
他收斂鋒芒,藏在暗處。
積蓄力量,調整狀態,靜靜等待。
等待那可能隨時出現的【天啟預言】,給他指出最后的方向。
或者,等待芬恩·奧馬利忍不住,自己露出致命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