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的聲音激得王垕背上滲出一層冷汗，稍待兩息平復心中洶涌后才回頭看去。

只見一白發老者坐在席間，他此刻正拭去臉上淚水：“先生說自己與典韋是同鄉，恰好我也是陳留人，還請先生得勝后到寒舍小酌兩杯。”

李豐見王垕面色慘白，便搶言道：“張主簿盛情難卻，我便幫先生應允了。到時可不要酩酊不醒，啊哈哈哈哈……”

隨后便安排下人帶王垕更換了一身錦服后返回宴席，推杯換盞間眾人紛紛稱贊王垕的忠義無雙。

王垕也不推脫，見四周眾人飲下后，自己也就跟著一杯接一杯地飲著，作為現代世界的穿越者，酒精考驗過的戰士，只能說這三國時期的酒寡淡如同白水。

一個時辰后，王垕看著面前躺倒一片的眾人，輕輕拍了拍有些迷糊的腦袋，讓自己快速醒來。

“將軍，將軍？”王垕輕輕推了李豐幾下，見他確實爛醉如泥發出鼾聲后，摸索著在他腰間偷偷將令牌揣在自己懷中。

按照這樣的醉狀估計，醒過來至少要有幾個時辰，自己要做的事情完全足夠。

“將軍和眾人正在飲樂，你們不要進去打擾。”王垕走到門口，出示將令后向看守囑咐道。

“是！”

……

……

壽春北城墻上。

王垕手中的火把在夜風中吹得明滅不定，也把身上的酒氣吹走不少，讓他的頭腦很快恢復了清醒。

看著剛剛用令牌支走的一隊戍衛的背影，他暗松了一口氣。

幸好有這身錦服和令牌，否則這城上的士兵真是很難調動。

看著面前又一隊巡邏隊伍，王垕將令牌舉在面前：“我奉將軍命察看城防，剛在城東見呂布營寨有所異動，你等速速前去。”

巡邏隊長側過頭，越過火把跳動的火焰，看清將令紋路后又自上而下打量著對面青年的裝扮，見確是一身華貴錦袍，這才雙手抱拳：“公子辛苦。”

隨后率隊快速趕往城東。

“這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看那模樣又是什么世家子弟罷。”

“嘖嘖嘖，看那威風勁，不就是投了個好胎么？”

聽著背后傳來的風言風語，王垕無奈苦笑，穿越成挨砍前一天，這能叫投的好胎么。

思緒拉回來，王垕根據剛才巡邏的頻率判斷，大概下一隊要在一刻鐘過來。

如此想著，他立即靠近城垛，揮動手中火把向城下做起暗號。

“嘩啦……嘩啦……”護城河內響起游水聲音。

“嗖……嗖……嗖……”十幾個鉤鎖紛紛拋上城墻，不過十幾息就有數個百姓打扮的曹軍爬上城墻。

“先生受苦了。”為首的正是將來的五子良將——徐晃。

看著面前魁偉的男人，想到他那以一敵百的本事，王垕心中穩定許多。

既有此人，事必成矣。

等到一眾人都登上城墻，并將鉤鎖全部收回妥當后，王垕向徐晃交代明日事宜后便引著眾人到了城下。

徐晃、王垕二人互相拜別，這才回了李豐府邸。

……

……

府宅內，王垕悄悄踱入大堂，瞥見刻漏才剛剛過去一個半時辰，這才安下心來，準備把將令放回原處。

“嗯？先生這是要做什么？”

李豐突然醒來，迷糊著看向身前王垕。

“啊……我，我不勝酒力，方才出去嘔吐了一番。”說著便俯身攙扶李豐，右手在其起身瞬間將手中將令松開，墜到席上。

李豐沒做反應，只是站起身后一陣搖晃，“好……且招待各位返家休息，明早我等出奇兵取曹操首級。”

王垕深以為然，忙召門外侍從進入堂內喚醒眾人返家歇息。

這時又故作驚訝，從席上拾起令牌，親手系在李豐腰間道：“將軍可不要現在就急著換令牌呀。”

李豐醉眼朦朧，盯著王垕看了幾息，這才開懷笑道：“先生取笑我了，破曹守城的功勞自有先生一半。”

說完便又陷入昏沉，被左右攙扶回了住處。

等到左右眾人走空，王垕望著天上圓月，輕輕慨嘆一聲：“就這樣把一輩子只能用一次的詐降用了啊。”

似乎感到下面青年的不甘，月亮月光越發皎白，將地面映得像下了雪一般。

“大雪白茫茫，總是要死的一干二凈。”對于自己突然消沉的情緒，王垕意識到自己進入了現代人的EMO時刻，為了防止明日的計劃有誤，就趕忙回到驛所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王垕聽見外面傳來戰馬嘶鳴，緊接著是幾聲敲門聲。

“先生，先生，可醒了？”門外是李豐的聲音。

“醒了，醒了。”還未適應軍旅作息的王垕打了個哈欠，連鞋襪也不顧不得穿就打開門。

驛所院內，已經站滿了十幾個全甲兵士，院外隱隱飄來戰馬的鬃毛味道。

“先生無恙。”門外的李豐已經身著全甲，正一臉欣喜看向王垕。

其實對于王垕的投誠，在今早以前李豐都是持懷疑態度的，總覺得他是懷有異心。

所以在昨日晚宴上，他示意一眾人全力勸酒，他是眼睜睜看著王垕一杯杯喝下，他可不信有人能在如此牛飲的情況下保持清醒。

并且，對于王垕的糧冊和布防圖，他昨日也安排哨探從東門摸下，到曹營外觀察核對，上面就連換防的時間都毫厘不差。

更何況，他昨日還親自幫自己系上了將軍令牌。

這一條條的佐證，讓李豐對于王垕的投誠越發篤信，尤其想到自己將一戰擊潰曹兵，守住仲國首都，這潑天的功勞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

“先生，我等已經準備妥當，還請先生上城樓觀戰。”話音未落，李豐已經率領眾人翻身上馬，直奔向北門去了。

看著仿佛已經得勝歸來的騎隊，騙人送死的羞愧感在王垕心中出現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

他抬頭將視線投向不遠處正圍坐在早餐攤前的四個男人，與為首壯碩男人視線交集后又快速分開。

感受到其眼神中萬事妥當的信息，王垕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

聽著四周早市的吆喝聲，兒童嬉鬧聲，母親擔心的喝止聲不斷涌入耳朵，他只覺得周身舒暢不已。

“小小壽春，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