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城內，王垕、王虎二人已經扮作乞丐模樣在城內觀察了兩日。

可能是曹操囤駐彭城以及夏侯惇圍攻下邳的原因，亦或者是小沛處于豫州、兗州、徐州的交界處，曹操勢力能夠及時覆蓋，所以小沛留下的兵將并不多。

對于守城的將領和兵力安排，王垕在腦中搜索了一下記憶，發現原著并沒有明確記錄。

所以他只能以身犯險，親自通過地道溜入城內，與王虎一起觀察。

幸虧劉備選擇在城外襲營，戰斗并沒有影響到城內的秩序，除了曹軍在各城門口布防排查更緊一些，其他的倒沒有什么影響。

作為東漢末年人口最為龐大的身份——流民，化妝成他們無論出現在哪里都毫無違和感。

而王垕、王虎，此刻已經與他們無異，渾身的臟污、臭味讓任何人都不愿意靠近他們，恐怕染上瘟疫。

“大哥，你說咱倆這模樣，當今世道也就嫂嫂能睜眼瞧咱倆了。”

瞧見王垕一直緊繃神經，王虎想起和陳巖一齊護送嫂嫂來徐州，一路上她施舍流民的情形。

就想著打趣幾句，讓王垕能夠緩和一些。

“噓！”王垕輕聲提醒，隨后二人低下頭，將面前一隊巡邏隊避過。

“王垕先生，張飛已經領了親兵在城外三十里等候。”一個裝作平民的“倉鼠”假裝施舍干糧，在彎腰靠近二人時低聲說道。

王垕、王虎二人聞言，急忙跪在地上磕頭。

王垕感激涕零地說道：“謝謝恩公。”

“今天要是沒您的施舍，晚點我弟弟就要死在這了，唯有來生，承蒙您的恩情，為您當牛做馬來報了。”

說完，便將地上的干糧撿起，掰成小塊，塞進了王虎的嘴里。

不遠處，幾個正要上前盤問的士兵見狀，瞬間打消了心中疑慮，像是逃瘟疫一般遠遠繞過了二人。

那“倉鼠”成功得信，神態自若地離開。繞過街角后，他在腦中將王垕剛剛說過的幾句話過了一遍。

將后，得到“今晚圍城”的信息。

隨后他回到一間民房中，在確定無人注意后，這才挪開米缸將一個地洞露出，隨后縮了身子鉆入其中，快速向城外而去。

……

……

小沛城外，張飛正左右走來走去，在透過樹影縫隙見還無動靜后，“嗨呀！”地嘆了口氣，接著就又背著手快速踱步。

張飛之所以如此心急，非是有歸罪王垕的意思。

只是自從和大哥分散以后，始終未聞得消息，向素來料事如神的王先生詢問，他也只是深沉地回答：“皇叔和云長的生死由你我來定。”

既然如此說了，王垕先生卻不再交代他什么，只是將自己安置在這城外隱蔽，隨后就連著兩日沒了動靜。

“莫非被那城中兵將發現，捆了去？”

現在既無王先生消息，也無大哥、二哥的消息。

他有心入城去尋，可是王先生走之前就已經說過，只能沒了消息三日才能找他，如今距離先生說的日子還有一天。

對于現在自己有力無處撒的憋屈感覺，若是見了王垕先生，必定要撒一撒氣才肯罷休。

眼見日影漸斜，天色已經傍晚，張飛草草吃了干糧后，就將視線又投在遠處的城郭上。

那里正有一將，似乎在四處張望。

隨后，小沛城上迅速響起鼓號聲，是下令點兵的信號。

“王先生出事了！”張飛腦中第一時間蹦出了這個想法，他向后示意，就準備等城內點兵完畢，出城后立即圍城。

就在這時，張飛腳邊響起沙沙聲，他心中警覺，快步尋到聲音來處。

竟然是一棵兩人環抱的枯死樹木，其中心已經蛀空，正好能容下一個成年人。

“叩叩”兩聲，里面探出一個人頭，正是城內收到王垕信息，從地道出城，中間又轉了幾處地道，最終到達這里的“倉鼠”。

看起臉上獨有的迷彩，張飛很快辨認出他的身份，隨后收起武器，不待他說話就已經連珠炮似的發問：

“王垕先生可還在城內？是否安全？這守軍點兵，我該如何？

哎呀，你快說話啊，急死俺老張了……”

那“倉鼠”張著嘴巴，全然沒有找到插話的檔口，直到張飛眼巴巴看著他，他這才回話道：“王垕先生讓將軍，‘今晚攻城’。”

說完，就要鉆回樹洞，準備返回城里聽候差遣。

“完啦？！”張飛抬手讓他稍等，急忙問道：“還有其他吩咐嗎？當如何圍城？……”

倉鼠見張飛又要連續發問，他搖了搖頭，回了個：“再無其他囑咐，還請將軍定奪。”

說完就迅速隱匿了身形。

張飛又敲了敲枯樹干，見沒有回應，確定其確實往城中去后，只能無奈撓了撓頭。

“既然先生讓我我自己定奪，那俺就這樣干了。”張飛眼珠一轉，便有一計上了心頭。

……

又是一個月上柳梢頭。

張飛領了一萬余兵馬，只從正門方向，趁著夜色行至城下十里處，隨后迅速點燃火把，來到正門搦戰。

城內正在點兵，準備支援下邳的李典心中一震，就在這時探子來報：“城下乃劉備部下張飛，此刻正領約一萬兵馬在城門叫陣。”

李典眉頭緊皺，隨后又思索起來：“今日夏侯惇殘部來小沛報，說是劉備領了一萬精兵死守下邳，關羽天神下凡將夏侯惇將軍單臂擒走，如今卻又有張飛領了一萬精兵來攻下邳……”

這劉備的兵，是地里長的嘛？

李典被幾個急報搞得一頭霧水，如今確是難辨各自真假。

沒辦法，他只能號令全軍在城內待命，自己領了諸將，親自登城查看。

城下，張飛那十分具有穿透性的聲音傳來，再放眼看去，茫茫多的火把一眼望不到頭，如此估摸下來，確實有一萬之眾。

“李將軍，我們如何是好？”身旁夏侯惇的副將出聲問道，他滿眼通紅，頭發滿是血污，板結成塊，身上鎧甲還有濃重的血味。

李典沉吟半晌，手中拳頭握了又握，指節都已經泛白。

自己是小沛的守將，蒙得丞相信任才叫自己在此守城。

可是如今丞相兄弟夏侯惇在下邳，生死未卜。

是舍城而出，去與丞相匯合共圍下邳，還是死守此城，護住自己的忠杰呢？

如今城內守軍僅三千，若張飛強攻尚有失城風險。

同時，耳旁小將催促的聲音不斷傳來，讓他心中兩股相對的想法不斷對抗。

若是丞相在……

最后，經過激烈的掙扎，李典沙啞地說道：“夏侯惇將軍乃是丞相之心腹，其生死遠過小沛，不如保存兵力匯合丞相，如此一來……”

“號令全軍，全軍著輕裝，從南城門突圍，直驅下邳！”

說完，他右手用力砸在城垛上，兩眼中滿是不甘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