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跟隨這名身段優雅的女子，一路穿過朱雀街，在弄堂之中七轉八轉，終于停在一處小門前。

“四公子，請。”

女子推門，躬身行禮，示意林元先行。

林元走入院中，這才發現這看似不起眼的小院，竟然別有洞天。

院墻并不算高大，可內里卻分外寬敞，甚至比起自己的府邸也差不了幾分，院中有假山池塘，各色花草精心修剪過，有蟲鳴鳥叫，分外愜意。

林元四處打量，甚至找到了幾處不起眼的角落，放著名貴的瓷器，瓷器之中燃燒著沉香。

說是暴殄天物，也不為過。

要說享受，還得是女人會享受。

“四公子蒞臨寒舍，真是不勝榮光。”

甜膩的聲音從不遠處的亭子之中傳來，林元順著聲音看去，之間一女子穿著大紅裙袍，胸前衣襟緊繃，露出一道深深雪谷，裙裾開叉一直到髖骨，陽光穿過綠葉縫隙灑在雪白如玉的長腿上，斑斑駁駁，更添了幾分情趣。

那身段，好似柔媚春山，每條曲線都如此勾人眼神。

“蘇會長，打攪了。”

林元笑著行禮，視線也毫不避諱在她身上轉了一圈。

侍女將林元帶到亭中，蘇媚兒面前石桌上已經擺好了茶具，她抬手示意林元請坐，用眼神屏退周圍侍女。

偌大庭院之中，很快就只剩下了林元和蘇媚兩人。

“四公子，喜歡喝什么茶？”

“客隨主便。”

蘇媚兒也不多問，只是稔熟地搖香散茶，玉指在茶壺和茶杯之間優雅地游走輾轉，不多時推出一杯翠綠的茶水，到林元面前。

“瀾州最好的綠茶，這會兒正是時候，四公子不要嫌棄。”

林元從開始，就一直在打量著蘇媚。

她的臉看上去分外年輕，在醉花樓初見還有幾分脂粉氣，可如今在自家庭院之中，蘇媚只是化了淡妝，眉眼之間便顯露出遮掩不住的貴氣和優雅。

作為一個大商會的會長，顯然不是什么輕浮的角色，所作所為，都只是為了利益逢場作戲。

“四公子這么看著我，不怕人家誤會？”

蘇媚兒注意到林元視線，勾起嘴角笑道，有意無意地前傾身子，將胸前兩團置放在桌上，擠壓得微微變形。

“蘇會長，不要兜圈子了，找我有什么事，直說罷。”

“沒事，就不能找四公子聊聊天？天河郡的少年英雄，其他人想結識都沒有門路，我能請上門來，可是天大的榮幸。”

見林元只是似有深意地打量著自己，蘇媚也并不尷尬，只是輕啜了一口茶水，這才坐正身子。

“昨天徐老大，被陸大人請到衙門了。四公子，應該也聽說了。”

“沒錯。”

“徐老大如果倒了，四大商會就垮了，剩下那倆，做事還行，拿主意就差了點。徐老大空出來的位置，都得有人補上。”

林元瞇起眼睛，有意無意點醒：“你就這么確定，徐鐵虎會出事？”

“私藏死士，哪怕不是對天戎動手，也是死罪。徐老大不如林老爺，可在滄瀾城也是手眼通天，現在出了這么大事，全都扣在他頭上，四公子覺得，會是巧合嗎？”

林元明白蘇媚的意思。

如果真的是有人栽贓，以徐鐵虎的本事，都找不到，或者壓不下那個背后的人，這口鐵鍋就沒人能幫他搬走。

換句話說，徐鐵虎兇多吉少。

“四公子是聰明人，我就不繞圈子了。徐老大的地盤，四公子和我一起拿下，到時候我們七三分成。至于剩下兩家……”

蘇媚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四公子愿意，咱們也不是不能啃一口下來。”

林元聽完，嘆了口氣。

“四公子，這是不太滿意？”

“我只是不感興趣。”

林元起身，不打算再繼續談了。

蘇媚說的事，也許對普通人，甚至對林家和商會來說，都意義非凡。

可對林元來說，在這個仙凡有別的世界，變強才是唯一的路。

等了解當前這些事，林元才不愿意管林家還是商會多賺少賺。

他轉身，卻聽到身后蘇媚兒開口：

“四公子就不想知道，當年令堂是怎么去世的嗎？”

林元停了下來。

他扭頭，看到蘇媚兒臉上似笑非笑，抬手重新為林元斟滿了一杯茶。

“昨天聽說四公子回去路上，又遇到了刺客。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誰一直在針對你？”

林元看著蘇媚掛著淡淡笑容的臉。

這個女人，不簡單。

她知道的東西，恐怕比自己想得還要多。

于是林元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抬頭看向蘇媚：“還請蘇會長明示。”

“徐鐵虎膽子再大，心里再恨天戎，畢竟是聰明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不會不清楚。不妨我們換個思路，如果有人嫁禍他，最有可能是誰？”

林元順著蘇媚的思路往下想去。

徐鐵虎倒了，對誰有好處？

也許是林家，也許是商會其他三家，可不管是哪一方，都不可能有這么大的動力，去發動一場刺殺。

生意人，無非是多賺少賺的差別，干這些殺頭的勾當，圖什么？

見林元不說話，蘇媚兒笑了笑，手指在茶杯蓋上輕輕摩挲：“受益最大的，通常是始作俑者。可看不清受益的時候，可以看看事情發生之后，有什么變化。”

林元挑眉。

變化？

這件事發生之后，最大的變化是什么？

街上忽然傳來一陣紛亂腳步，接著是城防兵盤查的吆喝聲。

林元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最大的變化，也許不是在“某個人”身上，甚至不是“某個組織”身上。

他嘴唇微動，強行將其壓下，對蘇媚開口：“這跟我身上發生的事，有什么關系？到底是誰在針對我，蘇會長看來知道些什么？”

“只是推測罷了。看四公子的表情，剛才應該也想到了些什么吧？”

林元不動聲色，只是反問道：“蘇會長，有話直說。”

蘇媚沒有直接回答，反倒問了一個問題：

“若是我邀請四公子，許你一生遠比現在還要富貴榮華，甚至位高權重，呼風喚雨，四公子可否愿意？”

林元瞇起眼睛。

“代價呢？”

蘇媚兒摩挲茶杯蓋的手，停了下來。

“代價就是，做大夏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