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血浴結(jié)束。
足足用了兩個小時。
一群少年從最初的慷慨赴死,再到精疲力盡,以至于最后的生無可戀。
最后從三足大鼎內(nèi)爬出時,一雙腿都是軟,身后那一大鼎濃稠沸騰的獸血被吸收殆盡后,變成一鍋澄澈清水。
“造孽呦……”
“這獸血浴也太疼了吧!”
白大君穿好了衣服,依靠在浴房外的藤椅之上,一張臉拉的老長,翻著白眼,靈魂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裸露在夜色下皮膚上泛著點點殷紅。
而坐在一旁的王宵也是渾身一片晶紅之色,皮膚下隱隱還有青筋滾動,整個身體都在進行著一種奇妙蠕動。
不過。
在這種蠕動之下,王宵能感受到了身體像是被賦予了意識,正在有頻率發(fā)在著一種莫名的律動,像鮮活心臟。
提升,也是明顯的。
白大君揉著通紅發(fā)燙的臉龐,嘬著牙花子,一臉敬佩的感慨道,
“妖孽兄,你也真夠硬氣的,整整兩個小時,愣是一聲口沒吭。”
“……”
樓上情況什么樣不清楚。
沒聽到太多動靜。
但樓下這邊,在泡獸血浴的這兩個小時里,只有王宵沒叫過,沒喊過……就這么硬生生的咬著牙,挺了過來。
結(jié)合著之前在禍亂之地,王宵尤為矚目的表現(xiàn),此刻在白大君的眼中,一個活生生的硬漢形象就被徹底樹立起來。
“光是吭聲有什么用……該受不是還得受著嘛,況且這也不是壞事。”
王宵拿著毛巾,擦拭著濕漉頭發(fā),水珠順著鬢角滑到脖頸上。他咧了咧嘴,聲音相較于往常都顯得沙啞幾分。
“唉!”
白大君苦笑著揉著眉心,不由的嘆了口氣:“一想到這種下油鍋般的苦日子才是第一天,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哪兒那么多抱怨!”
王宵將濕濘毛巾搭在肩膀上,掃了眼后者,
“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這種能錘煉體魄、提升實力的好機會,多少人要求還求不來呢,你還嫌棄上了。”
說著,王宵搖了搖頭。
白大君的膽小怕死早在禍亂之地的時候,他便深有體會……這過慣了富日子的富家公子,沒什么雄心壯志。
身后有著家族庇護和強大長輩,吃喝不愁下,求的不過是個安穩(wěn)而已。
若不是城寨中,很多如成人禮之類的事情是躲不過的,他怕是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當個富家公子,不問其他。
而王宵則不同,他可沒有家族和白鬼長老那樣的作為靠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只能憑借著自己力量去爭取。
這就是二者的區(qū)別。
“這倒是。”
白大君訕訕笑了笑,也沒否認王宵的這番話。
也就是這次的特訓也就是局限在一小部分人中。
否則的話,以黎軍火云城寨第一高手的名頭可是擺在那里,足以讓無數(shù)人擠破腦袋,
“你躺著吧,我回去了。”
趁著身上的殘痛未消,余熱未退,王宵決定抓緊時間回去修煉,鞏固一下今日的進展,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唉,你等等我啊。”
見王宵真的走了,白大君也連忙從藤椅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
入夜。
王宵從修煉中醒來,感覺骨頭縫里,像是被成群結(jié)隊的螞蟻游竄啃食,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痛和癢。
皮膚上散發(fā)著淡淡的,暗紅色光芒,近乎不可察覺,若隱若現(xiàn)。
那股因獸血而激發(fā)的余熱感雖然早已消失,但那股疼痛感卻隱隱出現(xiàn)。
這種情況之下,王宵也睡不著,索性便打算去外面走走,去散散心情。
奴營內(nèi),火光通明,將一棟棟建筑映襯點亮,遠處依舊能看到巡邏防衛(wèi)和被驅(qū)趕的奴隸們匆促和忙碌的身影。
夜風徐徐,帶來絲絲涼意,王宵站在小樓門前,伸了個懶腰,嗅著空氣中淡淡的花香味,痛感似乎也剝離不少。
香味的源頭不遠處的墻角,一支支野蠻生長的暗紫色夜來香。
它們沿著墻壁攀爬,擁擠在一起,成群成簇的綻放著,隨著夜風輕輕搖曳,好似在黑夜下舞蹈的精靈。
倒是難得的美麗。
沿著小路剛走出幾步,王宵便看到一棵早已枯死的歪脖樹下,有紅裙如火般的少女站立在原地,正低頭俯看著下方一株生長在巖縫之中的血色小紅花。
小花就一朵,頑強而又孤獨,同少女的姿容和裝束倒是相輔相成,透著一種病弱美感,仿佛夜色下的唯美畫卷。
“看什么呢?”
不自覺的,王宵靠近了。
“花兒。”
“一朵孤獨的花。”
許紅纓似乎早就察覺到了不遠處的王宵,對于他的靠近也不驚訝,聲音依舊是那么輕輕柔柔的,仿佛無波水面。
“看來,許小姐也睡不著啊。”
王宵笑了笑,注意到了少女蒼白的臉頰和裸露皮膚上透著那點點晶紅色的光芒,顯然是泡獸血浴的后遺癥。
“許小姐看起來似乎不像是來參加集訓的,怎么想著來奴營了呢?”
王宵打量片刻,輕聲問道。
“好久沒離開城寨了,正好有機會,權(quán)當是出來散散心。”
少女的目光從紅色小花上收回,臉上笑容溫婉,顯得極有親和力。
不過王宵卻是將信將疑,并沒有全然的相信這話……畢竟,不管是這個病弱少女還是那位蕓姨,都很是神秘,至少在王宵眼里是這樣的。
許紅纓望著王宵,打量了兩眼,聲音溫和,滿是善意道:“這次能出來還要感謝王公子呢,您被黎軍長老收為弟子,我們才能有機會跟著一起。”
“還是叫我王宵吧。”
“這樣輕松些。”
王宵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渾身上下像是有無數(shù)的螞蟻在爬。
公子這種稱呼顯得古典,城寨中鮮少有人會用,王宵怎么聽都覺得別扭。
“好!”
許紅纓捂著嘴笑,從善如流。
“上次的事多謝了。”
王宵遲疑了片刻,隨后一臉鄭重。
“不客氣。”
許紅纓背著雙手,蒼白的俏臉上笑容收斂,語氣認真:“隨手而為的小事罷了,沒必要在意。”
她當然知道王宵指的什么。
氣氛又很快的沉默下來。